談妥了離婚條件, 孫梨香也不裝病了, 直接到衛生間洗乾淨臉上塗抹的東西, 塗脂抹粉擦口紅,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院。
她自打嫁人後,就沒乾過幾天霍,皮膚保養的比同齡人白皙,站在粗糙黝黑的李鐵鋼旁邊, 跟差十幾歲似的。
到了這個地步, 李鐵鋼哪兒看不出他被妻子算計了。
傷心, 鬱憤, 絕望, 種種情緒在心中交織,待看到小女兒朝氣蓬勃的臉,這些情緒全化為釋然。
他隱忍了大半輩子, 被人誇老實是個好人。
被欺負到頭上,也會選擇忍下去,這就是李鐵鋼的人生。
但現在,李鐵鋼不想忍了。
他這輩子就這樣了, 不能讓小閨女跟著自己受委屈。
離婚後,再苦再累,哪怕砸鍋賣鐵,他也要供小女兒上大學。
前往民政局前,李燕紅偷偷跑到公用電話亭處,給鐘茉莉打了個電話。
鐘茉莉在縣城酒吧上班, 晝伏夜出,往那兒打電話找人最好使。
“鐘茉莉,你膽子可真大,收了我的錢不辦事,我找人弄死你!”
對付這種社會邊緣群體,就不能好聲好氣的說話,必須讓他們害怕才行。
電話另一頭,鐘茉莉穿著拖鞋和吊帶睡衣,滿臉苦相:“大姐,不是我不想替你辦事兒,那人最近不在縣城,我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個。”
“得了,去民政局,石鑫海在那裡。我跟你說,你待會兒要抓住一個穿校服的女生,罵她不要臉勾引你男人,知道麼?”
李燕紅臉上浮出怨毒之色,她絕不能容忍,這輩子李燕霞跟石鑫海重新勾搭在一起。
她倒要看看,李燕霞一個女學生臉皮有多厚。
要是她不長記性,李燕紅就讓鐘茉莉到學校鬨去。
電話另一頭,鐘茉莉連連點頭:“紅姐放心,包在我身上,打小三我最擅長!”
她鐘茉莉常被人當做小三打,終於輪到她打小三了。
民政局中,工作人員例行勸和,尤其李鐵鋼和孫梨香看起來年紀都不小了。
“兩位同誌,家和萬事興,你們兩個女兒都快能結婚了。現在鬨離婚,不是讓鄉裡鄉親看笑話嘛。”
工作人員快人快語,孫梨香哼了一聲:“就是女兒到了結婚的年紀,我才不想跟這個窩囊廢過下去。各位領導瞧瞧,這結婚快二十年了,我連個金項鏈都沒。”
“女同誌,金項鏈不過是身外物,好好過日子才是真的。”
李鐵鋼開了口:“同誌,幫我們辦離婚吧,我們實在過不下去了。”
工作人員歎氣,一臉為難:“按照咱的工作流程和規定,隻要不是一方犯了大錯,頭一次來民政局都是以調節為主,不能辦離婚。”
八十年代中期,離婚在鄉下是大事,鬨出去不但會搞得風風雨雨,還會被人戳脊梁骨。
有女人要離,男人不願離,跑到女方家裡搞出人命的。
也有男人要離,女方賭氣帶著孩子喝農藥,搭進去幾條命的。
見多了各種事,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還是希望,能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
楚關月聽他們這樣說,神色不太好看。
都說家醜不外揚,但攤上孫梨香這樣自私惡毒的媳婦兒,李鐵鋼也是倒了大黴。
孫梨香衝李鐵鋼頤氣指使慣了,在工作人員麵前也隨意發脾氣:“不行,我要離婚,現在馬上就要離,誰要跟這個窩囊廢過下去。”
她一口一個窩囊廢,楚關月實在忍不下去:“嘴巴放乾淨些,彆忘了自己什麼貨色。”
這話說的重,孫梨香氣的指著楚關月鼻子罵:“大家都看看,天底下有這樣不孝的閨女,指著自己親媽鼻子罵。小賤人,一輩子當破鞋的命!”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大廳。
孫梨香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震驚的盯著李鐵鋼:“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你再敢罵燕霞一句,我還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