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和聖人真好,我今天做得對。”
蘇蘇就當自己信了聖人對自己的誇獎和寬慰,她笑眯眯的歪頭往外看。
“外麵賓客還好嗎?我的父兄今日不知有沒有遇到危險?”
“賓客都好,除了奔跑擁擠有些崴腳的,沒有其他損傷,想來你的父兄應該也無事的,隻是,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在場的人都需要配合調查後方能離開。你可著急見他們?”
聖人覺得蘇蘇年紀還小,可能會想要父兄來她身邊安慰,雖然不太合規定,但考慮到她剛離家就遭遇種種驚嚇,卻也不是不可以酌情通融,比如讓他們先被問詢。
蘇蘇卻搖頭拒絕了,她雖然關心他們的安危,卻並不想見柳蘇的父兄,但不能這樣說出來。
“不必了,聖人,我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一點不安就打擾了前麵的調查,知道父兄平安已經足夠讓我安心了。”
她不但不想見他們,還不想回柳家。
“而且,我畢竟已經出嫁了,婚禮上還出現了這樣的狀況,隻怕,我對父兄,對柳家來說都是個麻煩。”
蘇蘇含著淚水看向聖人。
“聖人,您說我能不能暫時住到自己嫁妝裡的小院去,同族姐妹不少還在議親,若我此時歸家,是害了她們。”
怎麼說呢,聖人知道蘇蘇說的是實情,所以越發心疼她,隻是官家和她對柳家卻是有些懷疑的,他們畢竟是這場婚禮的新娘家族,真的不知道侯府的計劃嗎。
此時見蘇蘇為了不影響彆人不打算歸家,也不打聽調查,隻覺得她體貼得讓人不能不喜歡。
“這些都是你體恤他人,難道還會有人說你的不是嗎!”
這話就是聖人對蘇蘇此舉力挺的意思了。
“此事雖然解決但絕算不上結束,你身邊伺候的也需要被留下調查,你若有得用的信任之人就和周女官說,她會儘快把她們送回你的身邊,而她也會暫時負責照顧你。”
聖人看著蘇蘇依然蒼白的臉色想到她的病情和處境都忍不住替她難過。
“你好好歇著,等下會由周女官和一隊禁軍送你去小院,她們會守著你,你安心養病就是,彆的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要多思多想。”
待蘇蘇“小睡”後喝下根據禦醫藥方煎出來的苦澀藥汁,周女官才請蘇蘇上馬車離開侯府。
此時馬車裡,霜兒雪兒已經回到她的身邊了,她們被初步確定與叛亂沒有牽扯,加上蘇蘇說身邊離不開她們,這才沒讓她們像其他下人一樣被關起來等待慢慢調查。
畢竟負責此案的官員們再負責,迫於壓力著急調查完放人的對象肯定是有身份,有官職的賓客們,其他人隻能都先關著了。
哪怕因為取藥、煎藥廢了很多時間,蘇蘇依然是除了官家聖人外第一批離開的人。
蘇蘇安靜的坐著發呆,她之前“小睡”時把柳蘇整個記憶好好串了串,終於把她的經曆搞清楚了,此時臉上的凝重都是由此而來。
如果對蘇蘇來說,她的死後穿越是機會,是再燙手艱難都要抓住的又一次人生。
那對隻是北宋閨閣女子的柳蘇來說,她死後重生回到自己悲慘命運的起點,就隻覺得絕望。
柳蘇知道未來自己和父兄會因為侯府叛亂受到多大的影響,她名聲儘毀,父兄前途斷絕。而她明明回到了一切未發生之時,卻發現已經穿上嫁衣的自己對改變命運無能為力,她坐上花轎,然後,吃下毒藥,決定用自己的死亡結束這場聯姻,用自己的命把自己父兄摘出去。
蘇蘇為柳蘇覺得難過,之前的她看柳蘇的記憶,更多的是迫切獲得知識常識的惶恐,她自身難保,隻想從中找到自己生存的機會。
現在,她真切的旁觀了一個女孩短暫的一生,曾經的她在這場婚禮鬨劇後就像溺水的人,哪怕掙紮,卻隻能一路下沉,離水麵,離那光影越來越遠。
“主子,聖人喜愛您,還派女官照顧您,您的身體會好的,什麼都會好的。”
霜兒之前見蘇蘇隻坐著不說話她也不敢打擾,但此時見她悲傷哭泣卻心疼之外很是擔心,禦醫說了,有心疾的人不能情緒激動的。
“周女官還說您肯定會被嘉獎的,我和雪兒運氣好伺候您,被您看中護著是我們的福氣呢!”
蘇蘇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她接過雪兒遞來的帕子,見她一團孩子氣的連連點頭真心讚同霜兒的樣子有些逗趣,於是有了點笑模樣。
“你霜兒姐姐不過是隻挑著好話說來安慰我罷了,你可彆當了真啊,我也提攜不了你們什麼,倒是讓你們被我牽連,這次也是受了不少驚嚇,等這邊事情結束,必須給你們封一個大紅包壓壓驚。”
“那再好沒有了,我要攢著當嫁妝。”
雪兒高興的應了,看起來是個心大的,已經不記得之前的驚嚇和問話了,看起來之前和柳蘇就是這麼要好的。
蘇蘇去看霜兒,她倒是隻是笑了笑,顯然她想得比雪兒多,所以也是柳蘇更倚重的。
哭過以後,蘇蘇心情好多了,她知道之後問題還不少,想在陌生的開封府生存下來,還會有許多坎兒,但她相信自己能邁過去,於是寬慰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