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鬆一口氣,不過也沒立刻笑起來,而是認真點頭。
“嗯,是我錯了,娘子罰我是應該的。”
“好啦,既然罰完了就翻篇了,你去和霜兒說一聲這個事情,再讓方佑安排錢娘子進小院來一趟,她家日子不好過,抓點緊。朱嬸子那就先不著急,畢竟我也還沒有能送去訓練的人選。”
蘇蘇自覺在床上躺下歇著,打發雪兒按她說的去忙。
雪兒讓兩個女使好好守著門就快步離開了,她要好好完成娘子的吩咐。
蘇蘇閉目養神,她有些睡意了,心裡卻還想著自己的打算,她自問不是簡單粗暴的人,但簡單粗暴的武力保護卻能讓她充滿底氣和安全感。
開封府曆來忙碌的碼頭上,不止有汗流浹背的苦力和各色貨物,還有從遠方走水路而來的客人,他們或請人幫忙搬行李,或獨自背著包袱離開,大多來去匆匆。
也有包船而來的富裕客人,他們都有接應的管家或朋友,通常不缺搬行李的,但有時也需要幾個苦力幫忙,且給錢都很大方,這就要看等工的苦力們的眼力見了。
隻是這樣的好工作可不是誰都能搶的,今日在雪兒口中出現過的錢娘子就不曾上前,她若是不識趣,搶了地頭蛇的好工作,隻怕下次連收入微薄的工作也不能有了。
很快,又一艘船緩緩而來,這次像是舉家前來的,一艘船的物什需要搬運,他們著急卸貨,就算來接人的郎君帶了很多人手,還是不夠,隻好招呼碼頭苦力來幫忙,因地頭蛇們填進去還不夠人,錢娘子才有了工作機會。
她聽這次的主家姓白,竟是一對兒母女,瞧著大大方方的指揮人搬東西,一看就是當家做主的,另幾個官人郎君並一位夫人站在一邊等著。
她幫忙把幾個大箱搬上一輛馬車,她們見她是女子還安排她搬精細東西,最後還誇她動作小心,給了她一個荷包。
今日好運遇到大方的主家,錢娘子開心的離開碼頭,身上有了錢,她可不敢再留下,雖然她也算能打,但碼頭上的地頭蛇又怎麼會單打獨鬥,都是靠人多的,她不想觸這個黴頭。
回到家,發現家裡有外人,錢娘子立刻警惕起來,以為又是來要錢的。她擔心母親,立刻往屋裡衝。
“你跑什麼,沒看到有客人?”
錢娘子的母親出言提醒自己女兒不要沒禮貌。
錢娘子見來人是方佑才放鬆下來,她笑著和他打招呼。
“你怎麼有空過來,竟沒當值嗎?”
從軍營搬出來以後,她們租住在這裡,不少父兄的朋友是有心幫忙的,但他們也都是禁軍,進出軍營哪裡有那麼方便。
“最近沒在大內當值,聖人吩咐我們守著柳娘子,今天我過來就是柳娘子想要找有身手的女護衛,我立馬就想到了你,你要不要去試試,你要是能被選上,嬸子也就有著落了。”
方佑覺得柳娘子對霜兒雪兒這麼好,對他們也客氣,對女護衛肯定差不了,畢竟是自己朋友的妹妹,他幫不上什麼忙,現在有拉她一把的機會,很希望她能抓住。
“柳娘子是哪個?方佑你推薦的人我肯定放心,隻是需要的是護衛,是不是有危險啊?”
錢娘子的母親現在就這麼一個女兒了,她不在意自己,隻希望女兒能平平安安的。
方佑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低聲音仔細解釋。
“之前東平侯府在娶親時叛亂,柳娘子就是被娶進門的新娘,據說當時她立功了,聖人就派我們保護她,就是她找女護衛。嬸子彆擔心,她已經被賜婚給王爺了,婚前有我們保護,婚後就住在王府裡,妹子去了她身邊也就是以防萬一。柳娘子是嬌嬌弱弱的小娘子,身體不好,性子卻很好,待我們大方,待手下人和善,真是再好不過的主家了。”
錢娘子聽了很心動,她知道她娘就想著讓自己嫁出去,怕她過苦日子,但她難道就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受苦?而且借錢給他們家的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哪有人家敢娶自己,要不是她娘死活不同意,她又身量矮了些,她早去瓦子參加相撲表演了,雖也不是長久之計且需要寬了衣服沒了名聲,但能得了那些彩頭,家裡的債還了日子才清淨。
“我去,方佑哥,你等我換身衣服,今天就帶我去試試吧。”
錢娘子的母親姓方,以前是農戶家的女兒,嫁了個禁軍日子過得不差,後來兒子也出息,日子就更好過了,需要考慮的就是女兒的婚事和給女兒攢嫁妝。
一直到家裡出了事,頂梁柱都倒了她卻立不起來,要靠著女兒不說,前幾天還聽說自己女兒居然想去表演相撲,女子相撲表演在開封流行是為什麼,除了相撲確實需要技巧以外,不就是上去的女子皆穿著清涼嘛!若是女兒為了還家裡的債去做了這個行當,還有什麼名聲,她不能看女兒毀了自己,她怎麼都不同意。
有了女子相撲作比,女護衛自然好太多了,而且方佑這麼誇獎那主家,想來錯不了,錢娘子的母親這才沒攔著。
方佑帶著穿上自己最新衣服的錢妹子告彆憂心忡忡的方嬸子往內城走。
“方嬸子都是為你考慮,一片慈母之心啊。”
方佑自己母親走得早,就很羨慕有母親疼愛的錢妹子,他看出來這母子倆有些變扭,就忍不住想勸勸錢妹子。
“謝謝你關心我們,我都知道的,也謝謝你想著我們跑這一趟。”
錢娘子心中忐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選上,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感謝方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