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喜嫁喪哭(8)(1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8361 字 6個月前

村支書家的六層小樓,最開始蓋起來是想著等家裡的小輩們結婚了,可以給他們當做新房來住,所以預留了很多房間,想要為新生兒的到來做準備。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長孫楊土開的這個好頭,家裡幾個小輩長到這麼大了,都沒有結婚的,於是那些房間也就隻好空置了下來。

不過正好,因為嘉村臨近公路,很多需要幫助或是從這經過的車輛和過路人,偶爾也會需要在嘉村借宿。於是村支書一邊對家裡的小輩們恨鐵不成鋼,一邊樂嗬嗬的將家裡空餘的房間拿出來,借給過路人住。

所以節目組也是趕了個巧,畢竟大幾十人,如果去了彆的村子,還真不能夠住。

夜色漸深,在客廳裡的嘉賓們本就因為今天一整天的長途奔波,而疲倦不堪,又因為晚飯沒忍住吃得多了些,所以現在都一副食困的狀態。雖然還在直播主屏前和其他人互動笑鬨著,但眼神大都已經迷蒙。

尤其是宋辭這個沒吃過苦的小少爺,更是頭靠在沙發靠背上,一點一點的,隻在誰叫到他的名字時含混的答應一聲,讓旁邊的人啼笑皆非。

村支書也看出了嘉賓們的困倦,於是趕快笑著讓節目組眾人上樓休息,說是熱水和被褥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們老兩口兒就在二樓,有什麼需要的再來找他們就行。

眾人都笑著向村支書和他妻子表示感謝,隻有綜藝咖還對剛剛村支書講的山裡的故事很感興趣,頗有些意猶未儘,還想再聽的模樣。

“沒想到哥你對這個這麼感興趣啊。”

那位三線男明星有些驚奇,在上樓的時候隨口道:“我家就是南邊的,這些都是我從小聽到大的,小的時候我想去外麵摸魚爬山,我家老人就給我講這些故事,嚇唬我不讓我出去。”

“你也知道這些故事?”綜藝咖眼神亮了,咂摸著嘴說:“那一會兒你給哥講講,剛剛村支書講的我都沒聽夠,又不好意思耽誤大家的休息。正好我們一個房間,這下晚上就不無聊了。”

男明星哭笑不得:“哥你是讓我當著粉絲們的麵講鬼故事嗎?雖然咱們節目已經因為恐怖經曆上了好幾次熱搜了,好多觀眾們都是因為這個才被吸引的,但我覺得我們其實還能再搶救一下?”

分屏前的觀眾們頓時樂不可支,彈幕上刷過一排“哈哈哈”。

雖然村支書家裡十幾間空餘的房間夠用,但架不住節目組的人也多。於是這次嘉賓們依舊是兩人一間,因為上一次在野狼峰的時候綜藝咖就和男明星一間,相處的很愉快,所以這次兩人也選擇了繼續一間。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將原本設在客廳的直播設備搬了上來,準備架在嘉賓們所在的三樓。在調整角度和設備的時候,工作人員們也笑著和好奇過來的圍觀的年輕人們聊起了家常,談話間就說起了村支書家裡的情況。

村支書家裡一共有四個兒子,除了始終不結婚的老二,其餘三個都生了好幾個,家裡算得上是子孫滿堂,在宗族裡也很被人羨慕。

宗族裡有不少人都說,是因為村支書以前做過好事,所以家裡才會連生四個男孩,就連兒子都除了個不成家的以外,家家有男孩。

隻是這話被村支書聽了,很不樂意的嘲諷了回去,說你們做過的孽也不少,逼族裡的女孩嫁人算什麼東西,沒聽說過因果報應嗎,拿什麼還什麼,你們毀了彆人的好人生,那自己就也彆想過好。

從年輕人嘴裡聽到村支書當年說過的話,工作人員驚呆了。

那年輕人注意到了,顯得很高興,得意洋洋的道:“彆看我爺爺現在整天笑著臉,脾氣特彆好。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暴脾氣嘞,要不然怎麼能帶著我們村另立出來,還把村委會啊什麼的都搞了起來,我們這去年還評上了文明村呢!宗族其他的村子可和我們不一樣,他們天天拜祠堂,有事就老祖宗托夢,村裡連個村支書都沒有,嘖嘖嘖。”

提起其他村子,年輕人顯得很鄙夷:“他們天天就知道生生生,這個生不出來男孩就換下一個,自己做的那叫人事?再說了,二叔就是不結婚,礙著他們什麼了,管得那麼寬。”

工作人員頗為讚同的點點頭。

因為考慮到了節目效果和鏡頭分配,所以所有嘉賓都住在了三樓。此時整個樓層到處都是嘉賓們的談話聊天的聲音,顯得很是熱鬨。

沒有人注意到,站在通往四樓的樓梯的角落裡,靜靜聽著眾人談話的燕時洵。

……

在嘉賓們在三樓聊天打鬨,像是一起出遊外宿的學生一樣笑笑鬨鬨,引得主屏前的觀眾們也被輕鬆愉快的氛圍逗得樂不可支的時候,燕時洵獨自下了樓,去了後院。

因為村支書家裡幾個兒子今天都去了城裡,沒有在家。幾個年輕人又都被節目組的直播設備吸引了去。所以剛剛還熱鬨的客廳,現在靜悄悄的,隻有白熾燈冷白刺眼的光線,反射在純白的瓷磚上。

從剛剛看到後院的那口井時,燕時洵就想去看看了。但又因為年輕人忌諱的反應,而沒有貿然行動。

此時湊近了井時,燕時洵才看清了這口井的全貌,也確定了心裡的猜測。

井有八麵,算上蓋住井口的厚重石板卻有九重,象征著輪回。

而在井的外立麵,不僅畫著燕時洵剛剛看到的驅邪符等,在恰巧是剛剛燕時洵的視野死角的那一麵上,還筆力遒勁的寫了整整一麵的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

雖有八麵,卻隻有一麵是主位。

向內利主人家,向外利孤魂。

而這口井的主位,朝向外,正好是對著山的方向。

並且,在最重要的主位上,彙聚了九重輪回後聚集起來的力量,卻沒有用威力強橫卻會令鬼受損的符咒,而是選擇了往生咒。

不是為了殺鬼鎮鬼,而是為了送鬼離開,讓它往生。

燕時洵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蜷了一下。

看來,村支書家確實是遇到了鬼。並且,從年輕人說楊函的窗戶常年封死,和楊函房間裡的擺設可以看出來,恐怕這鬼生前,是楊函認識的人。

在宗族製度之下,父權尤為興盛,父親是一家之主,說一不二。

即便村支書的思想開放,但從剛剛年輕人們對他的態度來看,村支書依舊是這一家做出決定的那個人,這口井也應該是村支書主持修建的。

從小跟著李乘雲到處遊曆,燕時洵遇到了不少同行,深知他們的行為方式。有鬼在前,那同行必然是殺鬼為主,不會選擇往生咒這樣溫柔了太多的手段。

主位上的往生咒,必然是出於主人家的意願。

也就是,村支書。

燕時洵想起剛剛楊函向他講述從前的故事時,所提到過的當年楊花家出事的時候,村支書是在宗族裡抗議過的,即便沒有成功,在回家麵對妻子的時候也是唉聲歎氣,對自己很是自責,還對楊花很是可憐和惋惜。

而年輕人在和工作人員交談時,也透露出了村支書對於宗族裡一部分的不屑,而且時隔多年依舊對族人當年對楊花家所做的事耿耿於懷。

這樣的話,和楊函相識,被村支書憐憫並且懷著溫柔,想要送它往生……

縱橫交織的思緒之下,燕時洵能想到的,隻有一個人。

楊朵。

燕時洵的眼眸猛地沉了下來。

楊函堅定的認為楊朵會保護她姐姐,楊光對楊朵懷有愧疚之情,楊朵也在怨恨楊光。

而幾十年過去,楊朵卻依舊能夠日行千裡從村子前往濱海市,上身了她姐姐楊花,借楊花之口訴說她的怨恨,甚至無視楊花日漸衰弱的身軀,連楊花都一起恨上了。

不僅如此,當年給楊光通風報信的楊函和他的一家人,也遭遇了楊朵的怨恨,讓楊函的小輩們談之色變,且使得村支書無奈之下隻得修建了鎮魂井來驅趕楊朵。

所有人的反應,都指向早已經在幾十年前就死亡了的楊朵……

燕時洵帶著一身秋夜的寒氣,從後院回到了客廳,徑直去了二樓。

村支書正一個人坐在二樓的小露台上,悶悶的抽著煙袋。他在聽到腳步聲回頭之後,就看到了從一樓樓梯走上來的燕時洵在向他走來。

“小哥沒有上樓收拾收拾嗎?”村支書有些驚訝,隨即從剛剛一個人獨處時的愁悶轉換成了一張笑嗬嗬的臉:“剛剛吃飯的時候好像沒看到小哥,是餓了下樓找吃的去了嗎?”

“你在這坐著等等,正好我媳婦兒在樓下廚房裡收拾鍋。她不知道,客廳裡的櫥櫃還放著上次老大拎回來的餅子,我去給你偷點好吃的來。”

村支書一邊說著就準備起身,語氣親切得就像是親爺孫一樣,沒有半點距離感。

“不忙,您坐。”燕時洵伸手,按著村支書的肩膀讓他重新坐回了藤椅上,自己也在對麵坐了下來。

“我本來是想去找您問個事情的,沒想到您不在一樓,我就上來了。”

燕時洵沒有將自己去後院看井的事說出來。

在沒有全部摸清村裡的情況之前,他不會貿然暴露自己真正的意圖。

燕時洵裝作苦惱的樣子,向村支書問道:“您也知道,我們本來的目的地是後麵的家子墳村,想要去那的農家樂玩。但是因為道路上設了路障,直接切斷了去後麵的路,我們今晚才不得不在您這裡借宿一晚。”

“但是路障放在那,明天它也不會自己消失,車子還是過不去。所以就想和您問問,那路障是怎麼回事?誰設在那的,我們能聯係那個人把它挪走嗎?”

提到路障,村支書的臉色驟變,從剛剛的親切變得厭惡。他抽煙袋的動作頓住了,嘴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克製著本想要罵出口的話。

許久,村支書才在看清燕時洵誠懇求知的目光後,抬手磕了磕煙袋,歎了口氣:“路,是我們封的。”

果然。

燕時洵驗證了之前自己的猜測,卻眉目不顯,而是故作驚訝的道:“啊?為什麼?我還以為是誰封了路想要要錢的來著。”

村支書似乎很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但因為燕時洵最後的那句質疑,又忍不住證明自己的清白。

“並不是為了錢。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們也不會封了路。”

“我們嘉村能比其他村子更早過上好日子,全是靠著這條路的。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們又怎麼會做這種事情?為了補上封路帶來的經濟損失,我家三個兒子都在外麵跑,很久沒有回家了。”

村支書歎了口氣,道:“從半年多前封了路,我們就隻能一遍遍對路過的人解釋,之所以無償為人家提供借宿,也是因為這個。畢竟是我們做的嗎,總得負起責任來。”

“不是我們想封,是……”

村支書猶豫了很久,手裡的煙袋也積了煙灰,像是這個理由讓他難以啟齒。

“本來家醜不可外揚,宗族裡的那點子事,不應該說給村外的人聽。而且你應該也不耐煩聽我一個老頭子說這些家長裡短。”

村支書搖了搖頭,歎氣道:“但是總歸是我們做的事影響到了你們出遊,所以,總得對你們有個解釋才對。”

“其實是因為後麵的旺……家子墳村。”

村支書說起後麵的村子,眼睛裡的厭惡遮也遮不住:“雖然同為一個宗族,但因為我們嘉村被山擋著,其他的村子都在山那邊,所以我們村最開始,其實算是宗族裡最不受寵的孩子和不受歡迎的孩子從山裡走出來,想要給自己找一條活路,蓋個家,這麼聚集起來的。”

“但後麵的家子墳村不一樣,因為宗族裡一個小祠堂在那裡,而且上一任族長就住在家子墳村,所以他們很被族裡重視。但也正因為這個,所以他們的做派一直都是那樣,多少年都不變。”

村支書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們做那事啊,缺了大德了,損陰德!但凡是個人,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會和他們一樣。”

“我們本來還想勸,但他們從來不會聽,而且做得越來越過分。”

村支書的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一聲歎息,本來就遍布著皺紋的臉,也因為他苦悶的表情,而顯得更加蒼老。

“他們瘋了。所以,我們才會不得以封了路,從此再不和他們來往。”

“小哥,你們……”村支書看著燕時洵,欲言又止,最後隻道:“算了。你們要去後麵就去吧,反正你們都是外人,還能讓他們賺錢,他們應該不會做什麼。”

“原來沒修路的時候,我們都是從山上走的。”村支書用手裡的煙袋指了指小樓後麵遠處的大山,道:“等明天白天,你們從山上過去吧,我讓楊土帶你們過去,他從小就喜歡兩個村裡瘋玩,熟悉路。”

從村支書這裡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燕時洵向他道了謝,就轉身上了樓。

在從樓梯上轉過時,燕時洵看到了村支書在他走後那張重新變得愁眉苦臉的臉,看著窗外,像是在憂愁什麼。

燕時洵也順著春村支書的目光看去,卻隻能看到一條在昏暗路燈下空蕩蕩的村路。

村支書難道在等什麼嗎?

燕時洵心裡劃過一絲疑問,但很快就上了樓。

……

早就提前上了樓的白霜,正在空曠的浴室裡一個人洗著澡,邊開著花灑被熱水衝得舒舒服服的,邊因為解乏的快樂而哼著輕鬆的小曲。

因為村裡不愁土地,村支書家的小樓占地麵積很大,於是連帶著浴室也是一整個房間,被一道磨砂玻璃隔開,外麵是洗手池和馬桶,裡麵是很寬敞的洗澡區。

隻是因為沒什麼擺件而顯得很是空曠,白霜唱的歌都和水聲混合在一起,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

因為洗澡水太熱又不能調溫度,白霜索性將旁邊的窗戶開了條小縫透透氣。

剛剛因為窗戶是磨砂的所以看不到外麵,開了窗縫後,白霜才看清這扇窗正對著後院。

“咦?這井的造型好奇怪啊,沒見過。”白霜向下看了一眼,隻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就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回身去拿自己的洗發水。

剛把泡沫揉在頭發上,想要閉眼睛以防止泡沫水流進眼睛裡,白霜就忽然聽到玻璃門外傳來“哢嗒”一聲。

像是有人踩在了鬆動的地磚上,發出了聲音。

“誰?”白霜立刻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揚聲問道。

然而,外麵沒有人回應。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