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〇〇肆(1 / 2)

“阿嚏。”

幼清坐在石階上,捂住嘴巴打了一個噴嚏,又接著來鬨趙氏。趙氏望著他那身輕薄的夏衫,稍微把人推開,順勢摸了摸幼清白生生的手,而後蹙著眉心問道:“手怎麼這麼冷?是不是受涼了?”

幼老爺立即如臨大敵地問:“要不要讓人請個郎中上山來?”

幼清瞄了他一眼,狐疑地說:“爹爹,真的不是你在悄悄說我壞話?”

幼老爺一巴掌拍到他的腦門兒上,幼清皺著臉向趙氏告狀:“娘親,你看,爹爹不僅悄悄說我壞話,還當著你的麵打我。”

他還嫌這不夠,又添油加醋地補充了一句:“好疼!”

幼老爺沒好氣地說:“你疼什麼疼,我都沒用力。”

幼清不搭理他,隻顧捂著自己白淨的額頭,一門心思裝可憐,“娘親。”

“你非得招惹他幾下才肯善罷甘休?”趙氏剜了幼老爺一眼,回頭又見到彎著眼睛幸災樂禍的幼清,輕輕地捏住他的臉,“還有你。一天到晚不照顧你爹挨幾頓罵,是不是就渾身不舒服?”

幼清咕噥道:“這得怪爹爹太煩人。”

趙氏失笑,給他揉了幾下額頭,“就屬你最會倒打一耙。”

幼老爺倒是大人有大量,不跟幼清一般計較。趙氏那邊輕聲慢語地哄著幼清,他便找來歸元寺裡管事的和尚,表明自己有意出資修繕廟宇,想要為幼枝與幼清積善求福。

那管事的和尚猶豫道:“修繕歸元寺恐怕需要耗費不少銀兩。”

幼老爺搓了搓手指,嘿嘿一笑,“我們家窮得隻剩下錢了。”

出手這般闊綽,幼老爺從“施主”搖身一變,成為和尚口中的“幼大善人”。他又提及幼清的身體不適,管事的和尚提議道:“寺中尚有幾間閒置的客房,幼大善人若不嫌棄,可以帶令郎過去稍作休息。”

幼老爺一口應下。他興高采烈地往回走,打算帶幼清和夫人去客房裡睡一覺,結果冷不丁地就聽見有人開口道:“嶽丈。”

語氣很淡很淡,又沒有什麼起伏。

幼老爺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賢婿。”

饒是幼老爺暗地裡添油加醋地給幼清說了不少薛白的不是,他回回見到薛白,都不由得感慨當真是天人之姿。隻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位王爺既無心朝政,生性又淡漠到了極致,好似生來就六根清淨,無欲無求。

他們的幼清是要人寵著的,這薛白看起來就不是會疼人的樣子,無論是幼老爺還是趙氏,都隻有一個念頭——

必須得和離!

幼老爺狀若無事地問道:“賢婿怎麼在這裡?”

薛白平靜地說:“山中清淨,便來此處暫住幾日。”

“這山上也不熱,適合避暑。”幼老爺隨口附和道。過了一會兒,他又含蓄地說:“賢婿不用管我,我隻是來這山上逛一逛而已,既然你圖清淨,那麼我也就不打擾你了。”

薛白卻說:“無妨。”

“方才看見清清與嶽母在正殿,本王與嶽丈一同前去。”

“……”

幼老爺不好拒絕,隻能言不由衷道:“夫人和清清看見你,肯定很高興。”

幼清會不會開心,他不知道,幼老爺隻知道自己的夫人見到薛白是決計高興不起來,至於這火會發到誰身上,幼老爺光是想一想就心裡犯嘀咕。

這倒黴催的。

果不其然,趙氏見到返回的幼老爺先是詢問他:“大師怎麼說?”而後又看見長身鶴立的薛白,稍作停頓,輕飄飄的眼神從幼老爺的身上一掃而過,趙氏若無其事地開口道:“巧了,原來王爺也在歸元寺。”

薛白微微頷首,垂眸望向捧著臉的幼清。

王爺?

幼清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道:“你就是……”

趙氏拍了幼清一下,笑道:“王爺都來了,你還坐這裡像什麼話?”

幼老爺連忙接口道:“我說清清不舒服,廟裡的和尚讓他先到廂房裡休息。”

薛白問幼清:“怎麼了?”

幼清剛要張口,趙氏又拍了他一下,幼清奇怪地回過頭去看,趙氏麵不改色地說:“山上風大,他穿得又單薄,應當是著了涼。”

幼清說:“我隻是上山的路太……”

幼老爺也幫腔道:“從小就喜歡磨人。三天兩頭不是這裡疼就是那裡癢,不肯給人個清靜,比誰都煩人。”

幼清瞄一下趙氏,再看一眼幼老爺,悶悶不樂地鼓起臉。

他們就是不許自己說話!

“臣女見過王爺。”

幼清正不太開心地戳著幼老爺的肚子,莊秋桐與陸嫣也來到歸元寺。莊秋桐瞥見薛白,鬆開挽著陸嫣的手,連忙低頭行了一個禮,她的膚色偏白,此刻又撫心輕喘,眉頭蹙起,自然生出幾分嬌軟無依的柔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