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貳拾柒(1 / 2)

薛白的眉頭一動,自然不能讓幼清亂來,他從幼清的手裡拿走香囊,半闔著眼簾說:“我來替你保管。”

幼清不肯,伸手去夠,“我要自己保管,你把它還給我。”

他為了搶回香囊,幾乎整個人都撲在薛白的身上,並且在薛白的懷裡動來動去。薛白沒有讓他碰到香囊,隻順勢把人按坐下來,不過即使幼清被按住動不了,也依舊不死心,他不滿地說:“你再不還給我,我就、我就……”

幼清凶巴巴地威脅道:“我就讓爹爹來揍你。”

薛白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幼清指責道:“你連香囊都要和我搶。”

薛白漫不經心地開口道:“畢竟本王太窮了。”

稍微想了想,幼清從自己的小荷包裡拿出一把金珠子,他歪著頭和薛白商量道:“那我用這個和你換。”

薛白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了幾眼,把幼清手裡的幾顆金珠子與香囊一同收起來,他趁著幼清尚未反應過來,把人抱緊了些,而後抬眉道:“……當真是個散財童子。”

自己的金珠子沒有了,香囊也沒能換回來,幼清不可置信地瞪圓眼,扭頭就要揉他的臉,結果薛白輕而易舉地捏住幼清的手腕,害得他動彈不得,幼清隻好氣鼓鼓地說:“窮死你算了!”

沒過一會兒,幼清踹了薛白幾下,終於發現自己又被人抱在懷裡,氣得隻想跟薛白打一架,“你、你等著!”

薛白低笑一聲,給幼清剝了幾顆荔枝,喂到他嘴裡。

幼枝用力地咬住晶瑩剔透的果肉,決定暫時放下仇恨,吃完再和他打架。

這一放就回到了王府,幼清早把這回事拋到了腦後。候著他們歸來的幼老爺與趙氏則連忙湊上來追問幼枝的狀況,幼清眨著眼睛說:“阿姊沒事的呀,吃飯睡覺養狸奴,她不用出門,還沒有人嘮叨。”

他是沒心沒肺慣了的,趙氏摸了摸幼清的頭,又望向薛白,“枝枝她……”

薛白說:“嶽母不必憂心,貴妃的事,她已有眉目。”

“這就好。”趙氏歎了一口氣,“枝枝一人在宮中,即使做的是貴妃,我和老爺的心日日都是懸著的,生怕有朝一日,她會觸怒龍顏,無法保全性命,畢竟我們都幫不上什麼忙,隻能自己乾著急。”

“枝枝處事尚有分寸,我們都擔心不已,更彆提清清他……”

提及了自己,幼清豎起耳朵來,他趴到桌上偷聽,結果嘴巴有點閒不住,就挑了幾塊糕點各自咬下一小口,幼清又嫌這幾塊糕點都不好吃,再悄悄地放回去。

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趙氏倒是讓幼清的舉動給逗笑了,隻不過少年眉眼裡的天真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清清讓我們寵得毫無城府,也不知天高地厚,絲毫受不得委屈,但是這京城到底不比金陵,即使清清從來都不會主動招惹彆人,總有人上趕著來笑話他、欺負他,難不成要他忍著?”

幼清小聲地抱怨:“我什麼都沒有做,娘親又在說我壞話。”

趙氏沒有答話,隻是憐愛地摸了摸幼清的頭發。

她這番話說得著實耐人尋味,薛白掀起眼簾,嗓音沉沉道:“本王護得住他。”

幼老爺瞅了他一眼,沒有吭聲,畢竟還欠著一個人情。不過在幼老爺的心裡,幼清當真太過於不諳世事,他成日隻知道傻樂,好哄又好騙,所以打從一開始,幼老爺與趙氏就沒有想過讓幼清出金陵。

往日他們的算盤打得響,幼清被寵壞了就寵壞了,自己還可以在金陵給他挑一個會疼人的好人家,那可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幼清也不會讓人欺負了去,更不會受什麼委屈,結果沒成想薛白橫插一腳,把幼清帶來了京城。

京城裡規矩多、水又深,幼清怎麼待得住?

饒是薛白說得再好聽,幼老爺對他也不大信任。他和趙氏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兩人一致決定待到確認幼枝安然無恙以後,依舊是要趁著幼清失憶,把人帶回金陵,這一次不成,還有下一次,他們總能把幼清帶回去的。

無論是薛白還是幼老爺與趙氏,此刻都各懷心思,隻有幼清還在一門心思地挨個嘗桌上的糕點,待到他實在吃不下了,終於放下手裡的糕點,偷瞄幾眼趙氏,幼清生怕趙氏會揪著自己出去散步消食,忙不迭地編造出一個借口跑開。

趙氏當然知道他的小九九,笑著搖了搖頭。

這樣一連過了幾日,在幼枝被禁足的第四日,薛蔚擺駕瑤華宮。

點翠扶著躺在美人榻上的幼枝起身,“小姐猜得真準,當真不出五日,陛下便來看望小姐了。”

幼枝輕輕推開點翠,倦怠不已地說:“偏偏挑了這時候,擾了清夢。”

話音剛落下,薛蔚推門而入,幼枝並沒有看他,隻是把手裡的書卷放下來,行了一個禮,“臣妾恭迎陛下。”

薛蔚扶她起來,“愛妃不必多禮。”

點翠沏了一壺茶端過來,幼枝抱著打盹兒的狸奴,一隻手撐住下頷,也是一副稍有困倦的模樣,她那鬆鬆挽起的發散下不少,落在雪白的肩頸處,顯得慵懶又嫵媚。薛蔚望了一眼,緩聲問道:“愛妃近日在做些什麼?”

幼枝答道:“看些書、睡會覺罷了。”

薛蔚環顧四周,“不若出去逛逛吧,整日悶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

幼枝搖了搖頭,“臣妾如今戴罪在身,恐怕不妥。”

“朕本就不信你會與小貴子私通,更何況當日是因李閣老他們一同跟來瑤華宮,朕不得不處罰你,給你禁足三月,否則會給你招人口舌。”薛蔚覆上幼枝放在狸奴身上的手,“何況有朕陪著你,哪個敢多嘴?”

幼枝蹙了蹙眉,到底收回了自己的手,“多謝陛下。”

薛蔚久久地望著她,不免有些失神。六年前自己把幼枝從江南帶回宮裡,既給了她無儘寵愛,又力排眾議,讓出身商賈世家的幼枝做了貴妃,隻是即便如此,她對自己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若即若離。

思此及,他忍不住說:“枝枝,你知道朕對你的心意。”

“臣妾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意。”幼枝輕輕地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清清進宮來玩時,時常會把彆人錯認為臣妾。”

薛蔚一頓,知曉她指的是莊絮照,情深款款地說:“……她同你太過相似,朕隻是一時情難自持。”

幼枝低下頭,眼神涼薄到了極致,“臣妾曉得。”

他們甫一出門,薛蔚攜幼貴妃到禦花園散步的消息便傳遍三宮六院。嬪妃們咬牙切齒也好、嫉恨交加也好,仍是梳妝打扮一番,坐了轎趕來禦花園,以求恩寵,再加上昨夜又恰巧下過一場雨,天氣涼爽許多,本就有不少嬪妃在禦花園裡四處走動,是以一路走來,碰見了不少妃子。

“娘娘。”

同樣過來散心的莊絮照立在不遠處,冷冷地望過去,她正見到薛蔚低頭對幼枝耳語,而幼枝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隻盯著過路的月季,甚至無一絲回應。這樣的親昵是自己未曾奢想過的,莊絮照不由捏緊手裡的帕子,“為什麼陛下偏袒她至此地步?”

“沒事的,娘娘,沒事的。”雪生輕聲安慰道:“陛下再怎麼寵愛她,懷上龍種的都是娘娘呀。”

莊絮照撫住自己的肚腹,指尖輕顫,“……我知道、我知道。”

稍微定了定神,莊絮照迎上去,施施然地行禮道:“陛下和姐姐也在呢。”

薛蔚“嗯”了一聲,目光並未從幼枝身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