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貳拾捌(2 / 2)

他憋了半天,氣勢洶洶地說:“以後冰糖葫蘆的糖衣是我的,山楂也是我的,一顆都不給你。”

幼清想了想,自己都嫌不夠狠,又凶巴巴地補充道:“丟掉也不給你!”

薛白倒沒有搭腔,指腹緩緩蹭過少年細嫩的皮膚,又掠過留在唇邊的糖漿,他盯著幼清,嗓音平穩道:“很甜。”

幼清要跳腳了,他推開薛白扭頭就跑,一溜煙兒地鑽進人群裡,打算把這個王爺丟在街上,自己回府去,壓根兒都不知道在他的身後,有人始終尾隨著他,而閃著寒光的匕首從衣袖中伸出一角。

身著灰袍的人見幼清甩開了薛白,推開過路的行人,向幼清那邊擠過去,他壓低了聲音,“從嘉王妃。”

幼清疑惑地回過頭。

來人手起刀落,割下了幾縷黑發,幼清忙不迭地往旁邊躲,猝不及防地,有一雙手用力地將他扯入懷裡。灰袍人見狀,鋒利的匕首再度高舉,幼清不老實地掙紮了幾下,隻是他被箍得太緊,根本就跑不開。

幼清還以為自己要完蛋了,捂住眼蔫巴巴地說:“桂花糕我還沒有吃到,應該先嘗一口的。”

“……”

匕首即將落下,利刃被人空手接住,瑩白如玉的手緩緩往下淌著血,薛白的麵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幾個侍衛把人製住,迅速帶往偏僻的角落,薛白瞥向少年被劃傷的側頸,給侍衛遞去一個眼神,而後淡淡地說:“挑斷他的手筋,審問清楚是誰指使他來的。”

“王爺,你的手……”

“無事。”薛白不甚在意地接過帕子,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卻無端顯出驚人的冷意。簡單的擦拭過後,他垂下眼眸問幼清:“嚇到了?”

幼清的手還捂著眼睛,他從指縫裡偷瞄一眼被捆起來的刺客,小聲地回答:“沒、沒有。”

少年的膚色偏白,即使脖頸處的傷口細小,滲出的血珠子也格外顯眼。薛白抿緊薄唇,餘光從這裡一掠而過,瞳眸深處儘是對少年的憐惜,他摸了摸幼清的頭發,克製地說:“不要怕,有本王在。”

“就是有你在,我才會怕的。”幼清一不留神就說漏嘴,他嘀咕著說:“就算我趁你睡著,爬起來揉你的臉,你也不可以挑斷我的手筋。”

說完,他意識到自己這是自投羅網,連忙捂住嘴巴掙紮道:“我才沒有揉過你的臉,硬邦邦的,一點也不好揉!”

薛白置若罔聞,隻是問他:“疼不疼?”

這會兒就算是不疼也要說疼的,幼清點了點頭,眼淚汪汪地裝可憐,“好疼。”

“都怪你。”幼清偷瞄一眼薛白,大著膽子顛倒黑白,“要不是你、你親我,我就不會跑開,也不會碰見這個人了。”

薛白微微頷首,“是本王的錯。”

幼清見狀,當然得蹬鼻子上臉一下,他忍不住借題發揮道:“京城好危險,我要回金陵種紅薯。”

薛白油鹽不進,“過幾日我陪你回金陵。”

“我才不要你陪。”幼清吐了吐舌頭,假裝自己很善解人意,“你沒有空,我可以跟爹爹、娘親一起回金陵的。”

薛白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然後再也不回京城?”

幼清的眼睛睜得圓溜溜,心虛地說:“當、當然要回來呀。”

薛白不置一詞。

儘管隻是皮肉傷,薛白還是把幼清帶到了附近的醫館。他趁著醫館的青年郎中給幼清上金瘡藥時,走到外麵,侍衛上前來對著他耳語幾句,薛白半闔著眼簾,遮住眸底的冷光,“莊妃?”

他沉吟了片刻,聽不出喜怒的說:“派人到瑤華宮告知幼貴妃此事。”

侍衛應道:“是。”

過了一會兒,薛白又淡聲道:“讓人備馬,本王要到宮中,討一個公道回來。”

侍衛走遠,薛白若有所思地望向不遠處的皇城,那裡窮奢極侈,萬重紅牆重重疊疊,瓊樓雅閣數不勝數。他獨自在此駐足,神色淡漠而清冷,許久以後,薛白終於回過身,鬼鬼祟祟探出腦袋的幼清來不及躲,讓人捉了個正著。

薛白開口道:“怎麼了?”

幼清眨巴著眼睛問他:“你是不是要進宮找莊妃算賬?”

薛白倒沒有哄著他,隻是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

幼清興衝衝地說:“我也要去!”

說完,他壓根兒不等薛白的回答,迫不及待地跑回醫館內,指著自己白皙的脖頸,問青年郎中:“這裡可不可以全部包紮起來呀?”

青年郎中覺得幼清就是來找事兒的,隻是一個指甲蓋兒大小都不到的傷口,先是興師動眾地來醫館包紮,然後又要全部包紮起來,簡直想一出是一出。他好心提醒道:“你是被割傷,不是脖子斷了,不需要捂得這麼嚴實。”

幼清理直氣壯地說:“可是我要去碰瓷,得假裝脖子斷了!”

“……脖子斷了的,一般都是托夢,自己碰不了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