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肆拾壹(2 / 2)

他的話音落下,莊見賢一個鯉魚打滾,掙脫侍衛的壓製,從地上坐起來,“爹!”

莊丞相不搭理他,隻望向薛白以目光來向其詢問。

不多時,他又似是恍然大悟,恭恭敬敬地說:“見賢向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曉此番是如何得罪了王爺。說來刀劍易傷人,也易傷和氣,若非太大的過錯,不若讓微臣帶回去親自觸發,也省了王爺一樁事。”

“清清。”薛白沒有搭腔,他鬆開捂住幼清眼睛的手,望向幼清烏黑的瞳仁,嗓音平穩道:“告訴莊相,莊公子方才是如何對待你的,當真隻是小過錯。”

幼清最會告狀了,還無師自通了添油加醋,他不滿地說:“才不小。”

“他打我阿姊的主意。”幼清眨了眨眼睛,對莊丞相說:“我把我的金珠子和金葉子都給了他,他還不許我走,然後捏我的臉!”

莊丞相笑了笑,“王妃,說不定隻是誤會。”

“你們是一夥兒的。”幼清不太高興地說:“根本就不是誤會,他一直在騙人。我都說我是王妃了,是他自己不信的,而且還笑話我,要我做他的小姨娘。”

幼清小聲地說:“你們家連五十兩白銀都拿不出來,還要出來坑蒙拐騙,我才不要去你們家做小姨娘。”

莊丞相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

“令公子對本王的王妃動手動腳,在莊相看來,可是小事一樁?”薛白瞥了莊丞相一眼,淡淡地說道:“假使莊相當真認為此事不值得一提,那麼莊公子思慕貴妃一事,又該如何計較?”

莊見賢呐呐地說:“爹,我沒有。”

“沒有?”薛白的麵上沒有什麼表情,“莊公子,本王問你,你可曾說過本王的王妃與貴妃生得相像,是以莊公子覺得清清麵善,特意前來向他搭訕。”

莊見賢一怔,點了點頭。

薛白的目光掠過幼清選中的幾座玉雕,“莊公子可曾說過,你與清清一見如故,是以買這些玉雕來討他歡心?”

莊見賢暗道糟糕,硬著頭皮回答:“……是。”

薛白的語氣發冷,“莊公子不若再說一遍,你不曾思慕貴妃。”

莊見賢麵色慘白,“我……”

“思慕貴妃?”

莊丞相眯起眼睛,他是個人精,一聽便知薛白這是讓自己二選一,倘若不肯把莊見賢交由他處置,便讓當今聖上來定奪。話都是莊見賢自己說出口的,莊丞相思量片刻,緩緩地搖頭道:“原來如此,這豎子——”

他走至莊見賢身邊,一腳踹到莊見賢的身上,“王妃與貴妃豈是你可以肖想的?”

“你這畜生!”

莊見賢一時沒有防備,讓莊丞相踹倒在地,他不可置信地開口道:“爹!”

薛白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他平靜地對莊丞相說:“本王打算砍掉他碰過清清的手,莊相可有何意見?”

“這不成器的東西,的確該給他一個教訓。”莊丞相沉著臉,狀似並無異議,卻有意無意地提起薛剪蘿,“畢竟明善郡主與他定有婚約,微臣怕明善郡主得知此事,會對王爺心有不忿。”

“郡馬因貪色,讓王爺砍掉手,自然會使得明善郡主麵上無光。”莊丞相一頓,終於說明來意,“這畜生罰自然要罰的,隻是明善郡主何其無辜,王爺不若看在明善郡主與這畜生定有婚約的份上,饒了他這一次。”

薛白的神色不變,“正因為他與明善有婚約,本王才更不能放過。”

“莊相倒是提醒本王了。”薛白似笑非笑地望向莊丞相,慢條斯理道:“明善三番五次想與莊公子取消婚約,都讓母後壓了下來,倘若明善知曉她這未婚夫如此膽大包天,主意都打在了她的皇嬸身上,不知會作何感想。”

莊丞相皺了皺眉,沒有立即開口,莊見賢見勢不妙,慘叫道:“爹,你救救我,我不能被砍掉手,爹!”

莊丞相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忍心,但他還是閉上了眼睛,說:“王爺說得不錯,給他長個記性吧。”

無論是莊見賢肖想貴妃,還是他與明善郡主退婚,每一樁於莊家來說,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莊見賢聞言呆在原地,侍衛趁機把他按倒在地,長劍出鞘,利刃劃過,莊見賢的左手指連著骨頭一同被齊齊斬斷,他當即疼得滿地打滾,痛哭流涕。

“爹、爹!”

莊見賢顫抖著抬起左手,隻見得一片血肉模糊,他哭嚎道:“我的左手!”

莊丞相不動,他的心裡倒是明白薛白此番還是留了幾分情麵,畢竟隻斬斷了莊見賢的左手指,既沒有整隻手一同剁下來,也沒有動右手。莊丞相掃了一眼在地上冷汗涔涔的莊見賢,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而後冷冷地嗬斥道:“你這孽子,自作自受!”

隨即他又恭恭敬敬地對薛白說:“有勞王爺出手教訓這不成器的東西。”

薛白微微頷首,牽住幼清的手,緩緩走出銀樓。

幼清忍不住瞄一眼薛白、再瞄一眼薛白,偷看得次數多了,當然讓人給逮了個正著。薛白垂眼問他:“怎麼了?”

“你剛才好凶。”幼清的臉有點紅,隻好左顧而言他,不過稍微想了想,幼清還是吞吞吐吐地說:“你說要教我吹耳旁風的。”

才說起這個,幼清突然想起來銀樓掌櫃硬塞給他的那塊玉佩,幼清靈機一動,從自己的小荷包裡拿了出來,他睜大烏溜溜的眼,軟綿綿地說:“送給你。”

幼清把買給趙氏的那支芙蓉玉簪一同拿出來給薛白看,“這是我給娘親買的玉簪,這個、這個玉佩……”

幼清有點心虛,畢竟這塊玉佩是邊角料雕出來的,但是他還是努力地睜著眼睛說瞎話:“我特意買給你的!”

薛白的眉頭一動,有些意外,深黑色的瞳眸裡掠過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收下這塊綠瑩瑩的玉佩,倒也不多問什麼。

幼清接連瞟了薛白幾眼,還是心虛得不行,乾脆甩開薛白的手,蹬蹬蹬的跑回銀樓裡,凶巴巴地威脅那掌櫃說:“你不許告訴彆人,剛才你送我的那塊玉佩是邊料雕出來的!”

說完,幼清又頗有危機意識地補充了一句:“你也不能說是順手送的,不然我就讓我夫君來揍你!”

幼清嚇唬完掌櫃,心滿意足地回到薛白的身邊,一臉天真地說:“我給你買了玉佩,你得教會我吹耳邊風。”

“那種我指哪兒,你就打哪兒的耳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