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〇柒〇(1 / 2)

幼清這邊捧著臉, 偷偷在心裡給每個人記上一筆,就等著告狀了,他毫無置身虎穴的自覺, 照樣自己玩自己的, 半點兒都不擔心, 而從嘉王府裡卻是一片寂靜,仆從與侍衛跪倒一片,就連鄒總管也不例外。

“請王爺降罪。”

一得了消息, 薛白便從宮裡趕回來,隻是為時已晚,鄒總管跪於最前列,他麵色蒼白, 並不為自己開脫。

太後對薛白恨之入骨, 想也知道如今幼清落入她的手裡,勢必討不得幾分好, 鄒總管一想到此處, 不免一陣心驚膽戰,他愧疚不已地說:“王妃讓人輕易帶離王府, 誤入險境,皆因奴才未曾看管好王府, 有愧於王爺的信任。”

朱窗半掩,依稀得見越來越深的秋色, 偶有失群的孤鳥啾鳴幾聲, 院落再不複往日的熱鬨。薛白負手而立, 緩緩收回目光,他的身姿挺拔如鶴,孤傲而冷清,黑沉沉的眼瞳則滿是冷厲,“事已至此,多說無用。”

“可……”

鄒總管見他麵色高深,悄然噤聲。

一時之間,書房內再無人敢言語,直到兩炷香後,侍衛西洲求見,行裝上還沾有幾片竹葉,顯然行跡匆忙。

“王爺,屬下已至行宮一探究竟。”他朗聲向薛白稟告道:“行宮內外皆有官兵把守,戒備森嚴,至於王妃,他暫且無事,隻不過太後要王妃交出虎符,並給了他三日的時間,王妃如今身懷六甲,屬下不敢輕舉妄動,唯恐打草驚蛇,是以並未善做主張,獨自歸來。”

薛白皺眉,“虎符?”

“是。”侍衛同樣疑惑道:“聽太後的意思,王妃也是因此而失憶,並且撥了不少太醫為王妃醫治。”

薛白雙目輕闔,幼清失憶之事,他自然也心存不解,然而趙氏與幼老爺夏至來到京城時,薛白恰巧又收到黃先生的傳書,是以隻得暫以上山祭拜魏太妃的衣冠塚為托辭,將幼清送至幼宅,自己則暗中南下金陵,設法讓黃先生重歸朝堂,不久後再在歸元寺碰到幼清,他已無從追究,“難怪他會如此。”

“……是本王的疏忽。”

薛白沉思幾秒,“派幾個人暗中盯著太後,若有異常,即刻回報。”

侍衛聽令欲走,“是。”

“西洲。”

深黑的目光又望著書案旁的一碟蜜餞,薛白一頓,幼清後來時常跑進書房裡搗亂,侍女已習慣在這裡給他備上零嘴。

修長的手指拈起一顆蜜餞,薛白的神色沾上幾分難以察覺的憐愛,他緩緩地說:“清清怕苦,你讓他們帶些蜜餞過去,旁人不會有耐心哄著他喝藥。”

侍衛忍不住說:“王爺何不多派幾個人,屬下必會將功抵過,救出王妃。”

“太後一心想要一箭雙雕,即使拿不到虎符,也可以用清清來牽製本王,自然會花上一番心思布置一番,更何況清清行動不便,本王不敢拿他以身涉險。”薛白的神色恢複如初,他淡淡地說:“三天的時間於本王來說,已經足夠,她再如何怨恨、如何咬牙切齒,也無濟於事,本王要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算計成空,費儘心思不過徒然。”

“是,王爺。”

侍衛不再勸說,自行退下。

薛白又在書房裡待了一會兒,向侍女問清趙氏的去向後,抬腳來到臥房。

“嶽母。”

趙氏回過身,點了點頭,手卻沒有停下動作。她把幼清送走以後,又回來挑挑揀揀,給幼清那些把款式和顏色過了時、不太合身的衫子單獨放到一邊,趙氏笑道:“清清待在旁邊,嫌他煩人得緊,不在了又覺得太安靜,不習慣。”

“清清心性活潑。”

薛白前來,是為虎符一事,若是當真讓幼清無意拿走,理應尚在幼宅,隻是他並不打算如實告訴趙氏,行宮食齋是假,太後牽製於他是真,畢竟趙氏與幼老爺對幼清素來疼愛,隻會慌了陣腳,徒增煩憂。

思此及,薛白漫不經心地問道:“前段時間嶽丈與嶽母進京,本王便把清清送了過去,他似是無意間帶走了一枚虎形令牌,嶽母可曾見到過?”

“虎形令牌?”趙氏放下手裡的衣衫,蹙起了眉,“似乎有些熟悉。”

薛白又道:“青銅製成,背部刻有鎏金銘文,一分為二。”

他說得越細,趙氏越發覺得自己見到過,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她思量幾番,歉然一笑,“好像是見過,王爺,待我想一想。”

“嶽母不必著急。”

趙氏低頭望著自己收拾出來的衣衫,總覺得她不久前才見過薛白口中的虎符,至於是在哪裡,卻毫無印象,趙氏不由苦苦回想許久,直到她忽而瞥見一隻荷包,眼神一亮,這才記起來是自己隨手從幼清的荷包裡拿出來的。

趙氏忙道:“見過、見過!”

說著,她從桌上拿起什麼,交給薛白,“王爺,這可是虎符?”

薛白垂下眸,手中的虎形令牌同他所說一般,青銅製成,背部細細密密地刻著銘文,他盯著這半塊虎符看了許久,終於拿出了另外半塊虎符,將它們合二為一,嚴絲合縫,這才緩緩地開口道:“是它。”

竟就這樣輕易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