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 你依然愛著他(1 / 2)

除了出生那天,這是隔了十六年,兩人的第一次見麵。

但是對於蘇音慈來說,卻仿佛久彆重逢一般。

這是自己受儘屈辱、吞咽了所有痛苦才生下來的女兒,這十幾年來,她從未後悔過當初的選擇。

此刻、心底更是由衷的驕傲。

她的女兒、成長的這樣好,她聰明、善良、堅韌,任何美好的詞彙都無法形容她的萬分之一。

她驕傲、但同時,更加心酸。

“你從小受了很多苦,是媽媽不好,媽媽應該陪伴你長大的,索性現在也不晚,從今以後,媽媽再也不允許你離開媽媽了。”

蘇音慈本就是一個性格非常溫柔的女子,麵對分離多年的親生女兒,她的母愛被激發,此刻恨不得將世界上所有寶貴的東西都捧到明鏡的麵前來,即使她要天上的星星,蘇音慈也會想方設法的摘下來。

相比蘇音慈的激動、明鏡則顯得非常冷靜。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此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

蘇音慈笑了笑,撫摸著明鏡柔軟的頭發,眼神慈愛而溫柔。

“我知道你是為了她,囡囡,你太善良了。”

蘇音慈搖了搖頭,卻也不想讓女兒失望。

她揚聲:“把她帶過來吧。”

大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人被推了進來,然後沉重的大門再次關閉。

那人趔趄了一下,略顯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然後她掙紮著、慢慢的爬了起來。

大殿中燈火輝煌,色彩鮮豔的壁畫在燈影搖曳下更加栩栩如生。

那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動作看起來顯得十分遲鈍,僅僅是一個起身的動作,就仿佛耗儘了她全身的力氣,額頭上滿是密集的汗珠。

“蔣春嵐,這是我的女兒。”蘇音慈微笑著,愉悅的聲音裡是滿滿的驕傲。

那個女子猛然抬頭,看見了站在蘇音慈身邊的少女,一襲柔軟的白衣,烏發披肩,清冷脫俗,一雙漆黑的眼睛無悲無喜的望來。

蔣春嵐瞳孔驟縮,像是堅持不住,蹬蹬後退兩步,背靠在門板上,像條脫水的魚大口的呼吸。

蘇音慈牽起明鏡的手,走到蔣春嵐麵前一步的距離,溫柔的眼睛裡是猶如睥睨螻蟻般的不屑。

“你追殺了我們母女那麼久,卻沒想到,我的女兒其實就在你的身邊,你怎樣折磨我都沒關係,但是我的女兒她從始至終都是無辜的,她對你以德報怨,可你是怎麼對待她的?你知道我有多想將你抽皮扒筋嗎?”

蘇音慈終於再也無法壓製她的情緒,她抓住蔣春嵐的頭發,逼迫她麵對自己,此時的蔣春嵐虛弱至極,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像條砧板上待宰的魚,任人宰割。

“我偏不讓你死,我要你親眼看著我們母女團聚,啊忘了告訴你,我就是娑婆教的聖主,現在我的女兒是聖女了,很快她就要嫁給桑落王儲,即將成為神篤國未來的國後。”

蘇音慈眸光溫柔的望向明鏡:“我的女兒、會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最幸福的女子,我會為她拔除沿路所有的荊棘坎坷,我虧欠她的,我都會一一的彌補給她,尊貴的身份、完美的婚姻……。”

“可是不夠,這些根本就不夠……。”蘇音慈忽然瘋狂的掐住蔣春嵐的脖子:“你讓我與我的女兒分離十六載,我的女兒這十六年過的是什麼生活?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十六年,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這樣的懲罰對你怎麼足夠?”

蔣春嵐逐漸呼吸不過來,開始翻眼白了。

明鏡輕輕的拍了拍蘇音慈的肩膀,蘇音慈沒有任何反應。

明鏡抿抿唇:“媽……媽媽。”

喊出來、似乎沒有想象中艱難。

蘇音慈忽然怔住了,她扭頭,看著麵前的少女:“囡囡……你……你剛才喊我什麼?”

蘇音慈喜極而泣:“囡囡,你再喊一聲好不好?”

“媽媽。”

蘇音慈忽然鬆開蔣春嵐,緊緊的抱住明鏡。

“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神篤國的百姓恐怕不會相信,他們心中高高在上的聖主、此刻哭成了一個孩子。

按年齡算起來,兩人其實差不多,但是這一聲媽媽喊出來,於明鏡來說,卻沒有任何羞恥,自然而然,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她已經開始遺忘關於薑雨的記憶,越來越多的,是屬於明鏡的人生。

有些東西放下了、相對的、有些東西也要拿起了。

薑雨已經成為了過往,與煙塵中逐漸四散、她亦不該執著於那些注定成為過往的人和事。

當她成為明鏡的那天起、她就是明鏡,也該承擔起自己身上的職責。

父母本是在世佛、何須千裡拜靈山。

於她最好的修行,就是報答父母的生養之恩。

明鏡也終於懂得、修行佛法、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意義是什麼?

“仇恨支撐著您走到今天,也是時候放下了。”

蘇音慈搖頭:“我怎麼能放下?”

明鏡笑著將她鬢邊一縷散亂的發絲撫平,“雖然我這樣說確實有慷他人之慨的嫌疑,但是我還是要說,萬事皆有因果,此時就是你我最好的結果,你得上天造化絕處逢生,我在佛門修行重塑身心,那些遭受的苦難並沒有打倒我們,反而讓我們成為更好的自己,如果繼續被仇恨折磨,冤冤相報,何時了之?”

“蔣春嵐她確實罪大惡極,終有一天、她會自食惡果,任何人都逃脫不了因果的報應,所以我們為人處世,應該擇善而行,比如您,如果不是您年輕時投資慈善,為自己積攢了福報,又怎能有絕處逢生的機會?”

明鏡循循善誘,蘇音慈果然聽了進去。

就連跪坐在地上的蔣春嵐,都陷入了沉思。

“快意恩仇固然酣暢,但捫心自問,殺了她、您真的會高興嗎?放過她、也是放過您自己。”

蘇音慈半晌沒有說話。

明鏡走到蔣春嵐身邊,彎腰將她扶起。

蔣春嵐不敢抬頭,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

“你此生最大的幸運,是有一個好兒子。”

蔣春嵐猛然抬頭,深陷的眼窩中,疲憊的雙眼因震驚而驟縮。

“瑾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