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二合一](1 / 2)

盲妾如她 法采 21301 字 3個月前

冷武閣。

穆行州又說起了俞姝。

“姨娘真行,沈太太說他們一家都以為魏北海和楚家關係勢同水火,倒是姨娘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關鍵了......哦,姨娘看不見,但姨娘真是眼盲心不盲!”

主要是,他又想到韓姨娘三言兩語就把那位慧姑娘打發了,越發覺得姨娘厲害。

他這邊誇得順溜,突然想起來,五爺這些日整跟韓姨娘鬨得不痛快,眼下自己連番誇讚韓姨娘,是不是五爺惹五爺惱怒?

他小心覷著男人,見五爺沒有不快的神色,隻是半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

穆行州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不巧遇見了周嬤嬤。

自俞姝回了定國公府,魏家的事情辦成了的消息,就風吹一樣傳出去了。

宴夫人和周嬤嬤聽說,都驚了一下。

“一日的工夫,她就把事情弄清楚,人撈出來了?”宴夫人挑眉,“她果真沒用五爺的名號?”

周嬤嬤說沒有,“說是事情弄清楚之後,衙門還猶豫不放人,這才讓穆將軍上前說了幾句,與五爺不相關。”

宴夫人一邊焚香,一邊思慮了一會。

“也算是好事吧......韓氏辦成了事,也該讓五爺知道,且看五爺對那韓氏是何態度。”

於是周嬤嬤就去了冷武閣。

她見了穆行州便問了些情況,又問,“五爺知道了?怎麼說?”

穆行州搖搖頭,“五爺沒說。”

“沒說?”周嬤嬤有點把握不準,但還是回稟後進了書房。

她進去,瞧見那位五爺目色怔怔,不知看向什麼地方。

周嬤嬤試探著,“五爺安,夫人讓老奴來問五爺,今日夫人讓人搬了兩盆早梅去深水軒院裡,不知五爺何時回深水軒?”

自從靈螺寺回來之後,五爺就沒回過國公府後院了,深水軒自是沒有踏足一步的。

周嬤嬤小心翼翼地問了,去看那五爺臉色。

但男人垂了眸,眼中情緒無人可辨。

半晌,他在周嬤嬤的探尋目光中,回了三個字。

“再說吧。”

這是什麼意思?周嬤嬤也鬨不明白了,隻能回去了。

她回去告訴了宴夫人,宴夫人皺了一陣眉。

兩人又去了老夫人的重華苑,老夫人照舊撥著佛珠,聞言笑了笑。

“事情既然弄清出了,以小五的性子,不會再同韓姨娘僵持下去。”

有了老夫人這話,周嬤嬤覺得沒問題了,隻是宴夫人還有些擔心地揉了揉太陽穴。

“但願吧。韓氏月信剛過,正是受孕的好時候。五爺若是不回深水軒,可就白白錯過了......”

她一心念著子嗣,周嬤嬤也知道,隻能勸她,“夫人,急不來,再等等吧。”

主仆二人回了正院,消息就傳了過來,說五爺本讓文澤去深水軒取幾件衣裳,眼下說算了,道是明日回。

宴夫人一聽,露了笑,“還是老夫人看得明白。”

當下又讓周嬤嬤把消息告知了淺雨汀,還要周嬤嬤特意告訴俞姝,“萬不要再與五爺對著來。”

俞姝得了宴夫人的“警告”,垂首應了。

倒是那位五爺態度轉變如此的快,使人驚訝了。

娘從前跟她說,縱是要尋贅婿上門,也要給足人家臉麵。

男人多半活一張皮,一個臉。

她曉得。

而且越是位高權重之男人,越不會輕易放下身段,承認自己不對。

因而俞姝對那五爺,也是沒抱什麼希望的,心想他總得十天半月才能找個台階下,可沒想到,他明日就要回深水軒。

位高權重的定國公,規矩比天的詹五爺,這麼容易改變態度?

俞姝琢磨了一會,沒琢磨明白,便算了。

她也不願意想這麼多,這位五爺和她實在沒什麼關係。

今日奔波一日,俞姝累了,合衣睡著了。

......

刮了一夜北風,翌日風停了,天朗氣清。

薑蒲和薛薇都很高興,宴夫人讓俞姝下晌吃飯的時候,就去深水軒。

到了下晌,兩人就商量著,屆時給俞姝穿哪件衣裳。

淺雨汀也算是失勢了些日子,俞姝不覺得,丫鬟們卻能感覺的到。

俞姝瞧不見,也不在意穿什麼,卻不由想到了魏北海和楚遠書,想到兩人之間奇怪的相處......

她正想著,突然有沈氏的丫鬟來報了信。

俞姝叫了人進來聽了信,竟是魏北海又被衙門抓去了。

這一次,可就不是扣在牢裡而已,魏北海不知怎麼刺傷了金易名,證據確鑿,要判刑。

“那這次又是為何刺傷了人?”俞姝問。

沈氏的丫鬟搖頭,“我們爺什麼話都不肯說,隻是說要同金家的爺對付到底。”

沈氏派來報信的人,都不好意思說讓俞姝尋五爺求情了,隻是沈氏急的沒辦法,找她出主意。

丫鬟道,“衙門說傳了消息出來,說是金家使了錢,要衙門判流放。這刑太重了!”

是太重了。但魏家不得勢,衙門有是看人下碟。

她一時沒說話,又聽那丫鬟道。

“若真判了大爺流放,老爺和夫人怎麼受得了?八成要把京裡的生意盤了,跟著去照應,可老爺和夫人都上了年紀,哪裡受得了?太太說姨娘菩薩心腸,又是七巧玲瓏心,太太沒辦法隻能請姨娘幫一幫!”

俞姝聽著,暗道不好。

魏家本就不是沒有盤店的心思,這下魏北海判了流放,約莫真要盤店了。

那她之前可算是白忙活了一場。

可後麵的事,照理,怎麼輪得到她管?

她猶豫了一下,讓沈氏的丫鬟先回去,“容我想想。”

沈氏的丫鬟走了,周嬤嬤來催促她去深水軒,俞姝隻好換了件衣裳,一路去了。

她到早了,那位五爺還沒到。

俞姝也不在意,自去廳裡坐了,默默想著魏家的事情。

*

冷武閣。

文澤得了消息急急忙忙過來。

“五爺,韓姨娘已經到深水軒了,飯菜也備好了,您看......這會過去嗎?”

那五爺愣了愣,瞧了一眼外麵還沒黑下來的天。

她居然到的這麼早?

他手頭還有事情沒理完,但莫名就看不下去了。

“走吧。”

一路過來,五爺的腳步越走越快,文澤跟在他家五爺身後一路小跑,滿眼都是笑意。

謝天謝地,終於要有好日子過了。

但到了深水軒門前,男人腳步突然一頓,又慢了下來。

詹五爺在院門前猶豫。

沒想到,魏家的事情並非他想的那樣,魏北海並非自作孽,反而是出於對前嶽家的善意。

他誤會了魏家,自然也是誤會了她。

門前的氣死風燈剛剛點亮起來,光亮搖搖晃晃落在他腳下。

從靈螺寺回來那日,他本想跟她機會,讓她說清楚,可她怕他誤會魏家,讓魏家陷入困境,怎麼都不肯跟他開口。

偏他當時一味地怪她不與自己親近,反而維護魏家,一氣之下罰她禁足。

她沒有任何反抗,跪下來就應了。

那態度好似冰棱一樣刺了過來,喝了一夜的酒都未能將心頭的痛感壓下去......

說白了,他氣她,也氣自己。

可事情竟然完全不是他想得那樣,魏家無辜,她亦無辜。

那他還同她賭什麼氣?

詹五爺在自己院子門口徘徊了幾步,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這才進了院子。

她不在院中,隻有薑蒲站在門前廊下。

薑蒲行禮之後就要進房中叫她,院子裡風冷著,他抬手止了薑蒲。

他招了丫鬟近前。

“五爺安。”

“嗯,姨娘她......膝蓋的傷好了嗎?”

薑蒲一愣,連忙答道,“回五爺,姨娘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夜間天寒還有些疼。”

男人沒開口,暗暗歎了一氣。

他也不知是怎麼,一遇到她的事情,他總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就如同眼下,他看向房中,手下攥了攥。

他放輕了腳步,到了門口,房中沒有動靜,他撩簾子走了進去。

一室靜謐。

茶幾上擺了含苞待放的白梅插瓶,女子坐在一旁的交椅上,支著一直胳膊托著腮,不知道在想什麼,出了神。

幾日不見,她似是清瘦了些,眉間籠著淺淡的愁緒,不知何事令她困擾,而白梅卻把人襯得越發清淡安靜。

五爺一不留神看住了,心頭忍不住軟了下來。

想到了前些日的爭執,他不知如何開口,默默向上首走了過去。

俞姝在這熟悉的腳步聲裡,終於回了神。

“五爺?”

“嗯。”

他應了,她站起來跟他行禮,“婢妾方才出神了,沒聽見五爺過來,五爺見諒。”

他當即抬手托了她的手臂,“你膝蓋還沒好,不必行禮了。”

話出口,她愣了愣,“看”了他幾息。

男人在她的“目光”裡,清了清嗓子。

可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又不想再提及那日的不快,隻好道,“天色已晚,吃飯吧。”

俞姝從善如流。

五爺直接叫了文澤,“擺飯。”

俞姝眼睛不好,薑蒲進來伺候她吃飯。

房中靜靜的,隻有碗筷輕碰的脆響。

兩位主子不說話,薑蒲自然也不說話。

這些日淺雨汀受了冷待,連魚都不夠新鮮了,今日深水軒桌上擺的,可要比淺雨汀前兩日吃得鮮美十倍。

薑蒲不禁夾了一大筷子魚肉給俞姝。

隻是她剛放進姨娘碗裡,五爺一個眼神就落了過來。

姨娘看不見,薑蒲可被嚇了一跳,正要問五爺有何吩咐,不想五爺皺著眉指了那魚肉。

“刺都剃乾淨了嗎?”

薑蒲被他冷不丁問得一愣。

“奴婢......給姨娘夾的,是沒刺的那一塊。”

她說著,還補了一句,“五爺放心好了,奴婢布菜絕不會卡著姨娘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五爺一下想到了什麼場景,臉色稍稍不自在了些。

俞姝卻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她道五爺放心,“薑蒲做事還算仔細。這魚鮮美,五爺也多吃些。”

她瞧不見,但夾了自己碗中剃了刺的魚肉,朝他遞了過來。

他一愣,連忙端了碟子。

她將魚肉放在了碟子上。

男人瞧著那魚肉,心頭快跳,半晌說不出話來。

再看她,她今日穿了一件秋香色繡纏枝蓮的方領比甲,衣衫令她更顯柔和。

五爺不由想到了她卡了魚刺的那日,他將她抱在懷裡的感覺。

五爺不知怎麼,那緊縮的心頭,在一瞬間溫熱又舒展開來。

心緒不可阻擋地一改連日陰沉,飛揚起來。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

他應好,眸中柔和倍增,順著她的話,又給她也夾了一筷子魚肉,仔細剃了刺給她。

她垂了垂頭,露出白皙的一段脖頸,“多謝五爺。”

男人嘴角翹了起來。“嗯,吃飯吧。”

整個廳內的氣氛完全和緩了下來,連薑蒲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白梅溢出淺淡柔和的香氣。

氣氛和緩了,五爺就問了一句,“魏家的事情,全都辦完了?”

她隻用了一天的工夫,就弄清了原委把人救了出來。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著她,準備說一句,“辛苦你了”,但俞姝在這時開了口。

“之前人是放出來了,隻是今日沈太太又來傳了信,說魏北海又同那金易名起了爭執,還把人刺傷了,又被衙門抓了去,金家同樣使了錢,要判他流放。”

俞姝實話實說了。

她覺得這事一定有蹊蹺,不說旁的,就說魏北海做事都不肯解釋,就一定有問題。

五爺聞言挑了眉,而後低低哼了一聲。

“既如此,便是他自作自受。魏北海自幼頑劣,就曾偷了家中錢財出去耍玩,被發現還不肯老實交代。魏連凱夫妻又多半舍不得打罵,一味縱容,甚至後來出了事,竟找到國公......”

這話沒有說下去,隻是口氣重了幾分,“他有今日,是咎由自取。”

俞姝聽著,懷疑他說的人到底是不是魏北海。

她想了想,道,“這事倒也未必,魏北海言行頗為不一致,似有隱情一樣。”

就像之前魏北海被扣,誰能想到他是嫉惡如仇?

“而且刺傷就要被判流放,刑罰是不是過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