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暖的物資不夠,也沒人適應得了這個氣候。可不知道為什麼,大副和我居然都又‘醒’了過來。”
“當時以為是死而複生,結果沒過多久就爛成這樣了……”他扯扯還完好的那邊嘴角,“不用吃東西也不怕冷還挺方便的。”
顧淺差不多懂了。
說白了,這艘船上的海盜們被極端的天氣變化害得全軍覆沒。眼前的船員和那個大副卻在死後產生了異變,蘇醒過來後,以半白骨半僵屍的狀態勉強過活。
然而還殘留著以前的強盜習性,動輒就對誤闖進來的無辜人士喊打喊殺,實在是太……
顧淺搖頭歎氣,一點也不想想那海盜大副被她這個“無辜人士”幾下撂翻在地窖,落得個至今不省人事的下場——真不知道是誰更凶殘點。
“沒了?”她抬頭問。
這船員眼珠一轉。
其實吧,他們迄今為止經曆的到這裡就完了。但大副的慘狀還曆曆在目,他生怕火燒回到自己身上來,不自覺就想拖延時間。絞儘腦汁搜刮了一圈,還真被他想起來了點東西,忙喜道:“還有!”
顧淺:“說。”
船員:“呃……”
“我們船上以前有個人,是個小村落出來的。”他自己講起來也有點遲疑,“神叨得很。一直都念叨同一句話,捕不到魚的時候就說過一次,後來下雪又在嘀嘀咕咕。”
顧淺:“嗯?”
“他說,他們村子裡流傳說,這些都是預兆,如果有這麼一天……”
船員壓低了聲音。
“就代表著‘它要醒了’。”
——它?
比起那個滿臉橫肉的高壯大副,這船員要瘦小得多。可能是因為如此,他爛得更快。一張臉上的好肉不剩多少,緊張起來就擰得不成樣子,配合著這樣陰森森的語氣,還真有點瘮人。
“你們就沒問過,‘它’是什麼?”顧淺問。
“本來想問,”僵屍船員道,“但是船長和大副都不愛聽,嫌晦氣,就勒令他不許再說了。”
顧淺沒吱聲。
直覺告訴她,他口中那個神神叨叨的家夥,胡言亂語和話裡真有蹊蹺的概率是各占一半。
但現在也不是糾結這種辨不得真假的話的時候,還是先解決眼前的生存問題最重要。
“行吧。”既然也問不出多少了,她打起了彆的主意,“你們這兒還有衣服嗎?”
顧淺看了眼他臉上的爛肉和骨頭,還有雖還整潔卻也沾上了迷之汙漬的上衣,“要沒穿過的。”
船員:“???”
他警惕地盯著她。
“放心,我也沒想在這船上待多久。”
顧淺道:“收拾收拾就準備走了,但在這之前總得弄點保障吧?比如說吃的喝的保暖的,就當是被你們襲擊的精神損失費了。”
說完還真煞有其事似的拍拍胸口,“當時真是嚇我一跳。”
船員:“………………”
這是赤|裸裸的敲竹杠!
還在地窖裡人事不省的他們大副明明精神損失更重吧?!都變鬼了還被打成那樣!!
可惜這話借他八個膽子也不敢說出口。
“哎,哎!”但又說回來,他巴不得能快點把這瘟神送走,連忙一口應下,“我去看看!”
這就腳底抹油地轉身要溜。
又被顧淺叫住,“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她隨口一問,那船員趕緊回頭應道。
“張保,”他說,“雖然他們平時都不這麼叫。”
張保往牆邊走去,顧淺也是才看見那裡還有一扇小門。他的手握住門把,正要擰下,一人一僵屍同時聽見外麵甲板上傳來了“咚咚咚”的響動。
就像是有誰氣急敗壞地跑過來,腳步拖得極重。地板都跟著晃了晃,足見身量不輕。
“小子——!”
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喊。
“人呢?一遇到事兒就往夥房躲,你是不是又藏裡麵了?!”
“那個混球跑了?”門外的家夥還在氣頭上,罵罵咧咧道,“竟然有膽子把老子打昏在儲藏室裡,要是敢讓老子再碰上,非把她——”
大副餘怒未消,一腳踹開了門。
張保:“……”
大副:“……”
可能是他打開的姿勢不對,本來隻想趁人走了放放狠話的大副木然地想,再來一遍好了。
他重新推開門——
“嗨。”
顧淺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衝他招手,“聽說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