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楊桃是被一陣瑣碎的動靜吵醒的。
她迷茫地睜開眼。
這麼長時間的經曆已經讓她近乎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夜裡睡覺時也保留著幾分清明,防的就是突發的意外狀況。可不知怎麼,興許是因為覺得遇上的是可以信任的人,這一覺睡得竟然是久違的踏實,多少找回了點原本蕩然無存的安全感。
明明才不過認識一天……
楊桃內心腹誹,抬頭看向倒映在岩壁上的人影。
“你在乾嘛?”
顧淺剛剛做完一組高抬腿,聞聲回過頭。
“熱身啊。”她道,“你醒了?”
楊桃的手還停在嘴邊,保持著打哈欠的姿勢,難以置信地望向山洞外頭才剛剛升到天際的太陽。雖然她明白被卷進這末日世界裡來,多做點打算總是好的,但這是不是也太拚——
“其實我隻是習慣了,”就像是瞧出了她在想什麼,顧淺不以為意地說,“以前每天也差不多這個點起來鍛煉。”
楊桃:“……你剛才做多少了?”
“也就十來組,怎麼了?”
楊桃:“……”
對不起,是她失敬了!!
遙想她當初被拉進遊戲以前,可是慣於當一條能晚睡絕不早起、沒事就癱在床上刷刷手機睡大覺的快樂鹹魚,哪來的這等毅力。
再看看顧淺現在心不慌氣不亂、連呼吸都沒快上幾分的樣子……怪不得人家剛進來第一天就能徒手捶僵屍,都是練出來的啊!
她看對方的眼神不自覺就生出了敬畏。
“不過,今天也不止是為了這個。”
一如楊桃昨晚展示了她的那口平底鍋,顧淺索性也不再遮掩,徑直亮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它就是我收到的了,但我還沒搞懂怎麼用。”顧淺莫名心虛地摸摸鼻尖,她全是根據“潛力值”那三個字做出的推斷,“本來以為是突破一定的潛能會有獎勵,就想著試試,看來方法好像不太對——”
她正困惑著,豈料話音未落,“當啷”一聲,憑空出現的硬物響亮地砸在了腳邊的石塊上。
顧淺:“……”
好吧,看來結算還有延遲。
她無奈地彎腰撿起那枚硬幣,楊桃撲哧一樂,“至少猜的是對的。”
顧淺把硬幣塞進凹槽,看著表盤上再度跳出的一點潛力值,沒想好往哪加。
其實這還不到她平時的運動量,但可能在手表的判定裡,在極寒之下做到這麼些也是一種本事了。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加在了耐寒上——今天要趕一大段路呢。
顧淺這人,是典型的說一不二。
冰天雪地的不好找吃的,口糧又見緊,她鐵了心要去安全區瞅瞅。但反觀楊桃這邊——
“你確定也要去?”她問。
“沒吃的了啊,反正早晚得去的,不如跟你一塊兒。”楊桃回答得理所當然,“還有,你那個‘引路人’也說過吧?”
“最後計入倒計時的時間——我們管那叫‘簽證’——是用結算分數來換的。換句話,表現得越出彩,越出人意料,分數就越高。”
她聳聳肩。
“多去彆的地方看看肯定是比窩在山洞裡度日要好的。”
主意已定,楊桃熱了點昨晚剩下的土豆。兩人墊墊肚子,就這麼上了路。
依著筆記主人的轉述,從這個山洞到那安全區,得有大半天的時間。
放眼望去,淨是白雪茫茫。那位原主人估計也是考慮到這一點,畫出的地圖都是根據方向和時間來的。
得慶幸今兒的光照剛剛好,能讓人看清方向又不至於被積雪反出的光反成雪盲症。
“……現在再往西走二十分鐘,”顧淺抬頭,“嗯?人呢?”
跟在她後頭的楊桃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栽倒在雪裡的大包。
“我、我不行了!”
包底下傳來悶悶的聲音,伸出來倆指頭,“容我歇兩分鐘。”
“羨慕淺姐你的體力啊……”楊桃有氣無力地爬起來,顧淺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改的口,“都走怎麼也有仨小時了還這麼精神。”
“還好還好。”
顧淺假意謙虛道:“其實我也挺累的。”
楊桃一噎。
……鬼信啊!!
幾分鐘過去,楊桃重新複活。
她動動胳膊動動腿,綁好她的寶貝廚具,準備好了再次上路。
其實普通人可做不到像她這樣背著個大包走這麼遠,隻是跟顧淺比起來還有點不夠看。
雪積得薄厚不勻,在及膝深的雪地裡行走是最耗力氣的。那點可憐的土豆早就耗了個乾淨,楊桃捂住咕嚕嚕直叫的肚子,生生把吃東西的衝動又忍了下去。
為了節省口糧,她倆都一直餓著。
“按這上麵說的,走完最後這五百米,應該就——”
顧淺的目光自筆記的最後一行抬起,停在了前方。
“——到了?”
橫亙在她們眼前的是一道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