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環佩2(2 / 2)

蘇子瑜道:“名字真的好聽,我們來嘗嘗是什麼味道罷?”

因為兩個人都幾乎不怎麼喝酒,蘇子瑜隻給兩隻本就不大的小瓷杯子斟了半杯清酒,一杯遞給雲寒琰,一杯給自己。

雲寒琰接了酒,一飲而儘。

蘇子瑜就著酒杯輕輕嗅了嗅,酒香清冽,分外誘人。

然而蘇子瑜隻抿了一小口,卻覺得又路又辣,微微蹙了眉,就把被子放了下來。

人啊,不會喝酒就是不會喝酒。看彆人喝酒十分風雅,蘇子瑜這種人再想附庸風雅也附庸不起來。

蘇子瑜實在理解不了酒好喝在哪裡,隻是覺得腹中暖融融的還算舒服。臉頰像是被火灼燒一般,蘇子瑜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雙頰滾燙。

這就是喝了酒德感覺嗎……蘇子瑜的長睫顫了顫,慵慵地抬起眸子看了看坐在對麵的雲寒琰。

雲寒琰一手支著腦袋,輕輕閉著雙眼,雙眼彎彎的弧度如同新月,長長的鴉羽色睫毛好似扇子一般覆蓋在眼下,雙頰微微泛著緋紅。

蘇子瑜輕聲喚道:“阿琰?”

雲寒琰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沒有睜眼。

雲寒琰好像是,醉了?蘇子瑜扶著桌子站起來,隻覺得自己腳下有點虛浮,好似踩在了一片柔軟的雲裡,伸出一隻手在雲寒琰麵前晃了晃。

雲寒琰沒有任何反應。

灌醉雲寒琰比想象中不要容易太多,蘇子瑜微微挑唇,轉身就要走,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摔著。

店小二看出蘇子瑜是有點醉了,好心提醒道:“客官,注意安全。”

蘇子瑜轉頭對他微微笑了笑,一笑好似芙蓉披朝露,濃春醉海棠。店小二直接就愣了神,整個人都在地上定住了。[2]

蘇子瑜走出飯館,覺得略微有點暈乎乎的,不過好在還算清醒,也還能走路,應該還沒有喝醉。看來自己的酒量比雲寒琰好多了?

甩開雲寒琰,蘇子瑜要一個人回一趟清徽宗。

雖然如果被發現有被師尊蘇齊雲手刃的危險,但是為了對付那個人,必須要回去查一查。

蘇子瑜抬手摸了摸揣在衣襟裡沒舍得吃的幾個山楂。就算不能和雲寒琰同行了,至少還有它們陪著自己。

蘇子瑜本想低調一點混在人群裡,免得雲寒琰醒來以後能打聽到自己去的方向。然而蘇子瑜現在這張臉走在路上簡直鶴立雞群,想不被人注意都難。

走上路上總是被人看來看去,雖然這是家常便飯,蘇子瑜還是低下了頭,躲避開路上各種各樣的目光。

蘇子瑜垂著眸走在路上,一身青衣,雙頰緋紅,青絲漫綰如青雲披散,不自覺如同九天仙人下凡。

“喲,這美人長得可真標致啊。”蘇子瑜隻低著頭,冷不防前麵就被人攔住了路。

蘇子瑜抬起頭,隻見眼前站著兩個白衣人,那兩個白衣人同時開口道:“美人,喝醉了嗎?走路都走不穩了,要不要去小爺家裡去躺會兒啊?小爺的活兒可是很好的!”

蘇子瑜眨了眨眼睛,眼前那兩個白衣人合成一個高高瘦瘦的白衣公子,轉眼又變回了兩個。

蘇子瑜心道,這是個什麼妖怪,能一瞬分為兩體,又能一瞬合回去,還敢在街上橫行霸道,實在猖狂,抬手便是一拳。

白衣公子被蘇子瑜一拳打得飛了出去,倒在地上直吐鮮血。

蘇子瑜輕笑一聲,繞開人群徑自離去。

白衣公子在家仆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抬手摸了一把臉上的血,竟然眯起眼笑道:“這美人真他|媽|的凶!我喜歡!”

然而望一眼人群裡早已不見青衣的身影,白衣公子向周圍一眾家仆大罵道:“你們這群廢物!怎麼就把他放跑了?!”

“大公子。”一名家仆站了出來。修為足有金丹後期,看人比白衣公子更加敏銳,他道,“那人雖沒有修為在身,看起來卻絕非善類,公子還是不要招惹這種人……”

“哼?沒有修為?!絕非善類?!我呸!!!一個沒有修為的人你們還看著他打了本公子揚長而去還不敢出手?!還說什麼絕非善類不要惹他?!”白衣公子一把拎起那家仆的衣襟,道,“我看你們就是膽小怕事!去!把他給本公子抓回來!!!”

這位白衣公子真是晉江城業峨宗的大公子白玉橫。

晉江城的業峨宗財大氣粗,最不缺的就是靈器靈藥,而大公子白玉橫平日裡遊手好閒不事修煉,金丹中期修為全是靠他爹業峨宗宗主白長東用各種法寶砸出來的,其實不堪一擊。然而白玉橫自恃修為甚高,平日裡在晉江城橫行霸道慣了,眾人出於對其父業峨宗宗主的畏懼,也都不敢得罪他,仙修們也都讓他三分,他竟便一向自以為十分厲害。

家仆為難道:“大公子,這……”

“哼!你們這廢物!”白玉橫氣得直跺腳,指著家仆的鼻子罵道,“你們快回去給本公子準備好嫁衣蓋頭、八抬大轎,把他給我抬回來,本公子今晚就要拜堂成親!”

“大公子?!”一眾家仆都傻了眼。本以為白玉橫要把人抓回來是為了報|複,這是唱的哪一出?

“愣著乾什麼?”白玉橫道,“帶上捆仙索、鎖仙鏈,綁起來塞轎子裡不就完了?!快去!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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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橫的脾氣暴躁,他下的命令自是無人敢不從。十幾個家仆帶著嫁衣花轎一路追趕,直到日暮時分,方才在城郊追上蘇子瑜,把大紅花轎攔在了他麵前,卻又不敢貿然上前發難。

凡是有點眼力的人,其實都看得出他雖然沒有修為,卻並不是好對付的。

蘇子瑜看了看眼前大紅的花轎,還有他們手上捧著火紅的嫁衣,微微歪起腦袋,問道:“這些,是給我的嗎?”

“對對對,給你的。”一個家仆壯著膽子把一身大紅嫁衣遞到了蘇子瑜麵前,道,“這些都是給你的。”

蘇子瑜垂眸看了一眼送到麵前那身火紅的嫁衣,微微挑唇,道:“挺好看的。”

“對對對,是好看。”那家仆忙道,“你穿上試試。”

蘇子瑜忽然搖搖頭,道:“我沒錢。”

“沒錢沒關係,你試試不要錢。”那家仆道,“很好看,你穿上試試?”

“好的呀。”蘇子瑜竟然接過那一身紅衣,真的就直接自己穿上了。

他身材修長,一身明豔的紅衣襯他肌膚如雪,朱唇皓齒、光彩照人,恍如長居九重天上誤入凡塵的神人。

這般人物,就算得到他要豁出性命去,隻怕這世上也有千千萬萬人要為之神魂顛倒。

眾家仆見他似乎腦子還不太清楚,連忙把紅蓋頭也遞了上去,道:“戴上這個,你就可以成親咯。”

“成親?”蘇子瑜笑得眼如新月,果真接過蓋頭自己蓋在頭上,道,“有意思,我這輩子死都死過,還沒成過親呢。”

本來連怎麼劫人綁人都計劃好了,結果得手不要太輕鬆。那群家仆看出來蘇子瑜臉色微紅腳步不穩,身上還隱隱有一陣清冽的酒香,估計隻是喝醉了腦子一時不清楚,恐怕他酒醒來不好對付,扶著他上了花轎後,悄悄把鎖仙鏈一頭鎖在了他腳踝上,另一頭纏在花轎上。

這樣就算他什麼時候清醒了,想跑也跑不了。

蘇子瑜坐在晃悠悠的轎子裡,掀起了頭上的蓋頭,微微挑起唇角。

既然這麼想找死,那就成全你們。

轎子不知走了多久,停下後,蘇子瑜便被人扶下來,送到一間房裡。蘇子瑜坐在床上,鎖仙鏈一頭鎖著他的腳踝,另一頭就鎖在了床上。

蘇子瑜一直低頭從蓋頭底下往下看,那個位置有一條縫隙,能望見自己麵前的地麵上。

隻要有人出現在麵前,隻要不是個飄在半空中的幽靈,都能及時察覺到。

獨自坐著不知過去多久,蘇子瑜垂著眸,隱隱看見眼前有一襲白衣緩緩逼近。

蘇子瑜凝神聚氣,抬起手一掌便向對方胸口拍了過去。

對麵那人生生接了一掌,不像白天那樣被一掌拍飛,卻如一座玉山巋然不動,更是竟然連一聲輕哼都沒有。

蘇子瑜隱隱覺得哪裡不對,那人已經一把擒住自己的手腕,將自己往對麵猛得一拽。

蘇子瑜整個人都撞進一個溫熱的胸膛裡,鼻間縈繞著一股清冽的酒香,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一股子陳醋的酸味:“你喜歡,那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1]本句引用自李煜《漁父》,不同版本略有差異,這是我覺得最有意境的一個版本。

[2]濃春醉海棠:出自宋代陳與義《放慵》:“暖日薰楊柳,濃春醉海棠。”

小魚:我的酒量比雲寒琰好多了,他喝醉了我沒喝醉。誒,前麵有兩個人,誒怎麼變成一個了?又變成兩個了……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