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貪歡1(2 / 2)

怕雲寒琰又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蘇子瑜垂下眸子,連忙補充道:“這裡不方便,等以後……”

蘇子瑜抬手製止雲寒琰時,雲寒琰正好親吻在他的手心,便抬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又輕輕一吻,溫聲道:“好,換個地方。”

忽然一件雪白的衣衫落在了肩頭,竟是雲寒琰脫了氅(g)衣披在自己身上。

自己身上原來的這件青色單衣的確沒法穿出去見人,蘇子瑜沒有推拒,輕聲道:“謝謝。”

雲寒琰道:“應該的。”

雖在其他人聽來都是沒必要的客套話,然而這是蘇子瑜多年來的習慣,雲寒琰也習慣了這樣遵守他的習慣,並且回答他。

雲寒琰本要帶蘇子瑜禦空飛行,然而畢竟身為魔界,仙修公然禦劍而行十分容易成為眾矢之的,成為他們群起而攻之的對象,蘇子瑜為了避免麻煩還是拉他步行。

而且,鬼麵邪尊此刻應該已經察覺到自己跑了,說不定不久後就要派人搜尋,此時自己和雲寒琰不宜太過張揚。蘇子瑜特意挑了一條隱蔽的小路與雲寒琰一起走,雲寒琰便由著他。

路上一邊走,蘇子瑜忽然向雲寒琰好奇問道:“你當時對我說那個世界是假的,可是,為什麼我們從那個世界裡找到的天風環佩琴卻是真的?”

雲寒琰沉默片刻,方才緩緩答道:“雖然是假,卻也切切實實為另一個世界。”

蘇子瑜問道:“此話怎講?”

“我懷疑我們當時進入的不是彆的地方,而是神虛幻境。歸燕堂真正鎮壓的神器不是天風環佩,而是它。”雲寒琰道,“天風環佩存在於神虛幻境之中”

神虛幻境此物,蘇子瑜也有所耳聞。然而這個幻境被說得神乎其神,幾乎是一個傳說中虛構出來的存在。這神虛幻境與其說是幻境,不如說它是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相對獨立,同時又可以被它的主掌者隨意操縱。說它是假的,它又是真真實實存在的;說它是真的,它又可以為人隨意操縱,也充滿了隨意與荒誕。

非但其中之人難辨真實與虛假,便是外人一旦入其中,也難辨其中真真假假,一著不慎便會為之蒙蔽。或因幻境蒙蔽而親人反目,或沉溺其中而不複得出。因此世上有傳言道:“一入神虛境,難出幻迷天。”[1]

蘇子瑜抬起眸子望著雲寒琰,問道:“你何以知道?”

雲寒琰這次沉默了更久,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良久後方才答道:“本太過真實不易察覺,是你忽然對我……”

說到這裡,雲寒琰又說不下去了,唯有雙頰悄然暈開一抹淡淡的紅暈。

蘇子瑜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不敢再仔細問下去,道:“算了,我知道了。”

聽到雲寒琰提神虛幻境,一種強烈的空虛感湧上蘇子瑜的心頭。

神虛幻境自成一片天地,身處其間之人也不知其虛假,也和這本書中的某些人一樣,可以為一點虛名薄利自相殘害無所不用其極。自以為是地做著自己認為絕對正義的事情,卻或許一輩子都領悟不了,連他們的這個世界,甚至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被人輕易操縱,甚至創造、毀滅。

這個幻境裡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生活在幻境裡,如同這個幻境所存在的這本書裡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生活在書中一樣。蘇子瑜不禁去想,自己生活的那個現實世界,是否也是彆人創造的一個幻境或是一本書裡?或者自己存在的那個現實世界,也不過是一個幻境,還自以為真實,其實不過比自以為是虛假的書中還要虛假?

幻境和書中的世界一樣都是虛構,現實世界是否也是由一個自己不知道的人虛構出來的?那麼真真假假如何區分?若說一者為假,那麼餘下的也都是假,若說都是真的,那麼自己生活在哪一處不是真實?

蘇子瑜不禁攤開自己的手掌仔仔細細看了看,若非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就算身處其中一輩子,也不會認識到這一切隻是一本書中的世界吧?跳出其外能輕鬆認知的東西,身處其中要能領悟其虛幻卻幾無可能。

雲寒琰忽然道:“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我們所身處這個世界,也是假的。”

蘇子瑜灑然一笑,道:“真真假假本就沒有界限。我想真正的真實,就是當下吧。生活得意時,就認真對待眼前真真實實的生活;生活失意時,便看開這個世界到頭來一切都是空的。這樣過得會舒心一點,糾結於絕對的真假本沒有什麼意義。”

雲寒琰握緊了蘇子瑜的手,道:“不論身處何方世界,亦不論這世界是真與假,隻要你是真便足夠。”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這孩子不知道從什麼話本裡麵學來的酸話,說起來怪羞人的,蘇子瑜隻覺雙頰一熱,微微紅了臉,支吾道,“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

兩人在黃昏時分走到了一座城,雲寒琰知道蘇子瑜雖不嬌慣,其實十分偏愛好的環境,帶著蘇子瑜走遍了整條街,選了一家環境最好的客店住下。

客店裡的小二殷勤問道:“客官要幾間房?”

還不等雲寒琰開口,蘇子瑜便搶先道:“一間。”

雲寒琰轉頭看了蘇子瑜一眼,琉璃色的眸子裡微微閃過一絲光華。

上了樓,雲寒琰先請蘇子瑜進門,隨手自己一進門便反手將門關上,徑直走到蘇子瑜麵前,如同小孩子討要大人的獎賞一般一臉期待。

蘇子瑜隻要一間房的原意是想晚上有個人能幫自己暖床,現在覺得自己簡直是進了狼窩。

雲寒琰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一頭餓狼,簡直要把自己生吞了一般。蘇子瑜想找個借口逃開,轉身去開浴室的門道:“我先去沐浴……”

雲寒琰上前一步,先替他拉開了浴室的門,道:“一起。”

又不好直接拒絕,蘇子瑜隻得硬著頭皮和雲寒琰一同進了浴室。

進了浴室,雲寒琰按住蘇子瑜的肩膀,親手認認真真地替他解開衣帶,將外衣脫了去。

雖然曾經相對十載,還從未赤|身相見,而且自己連一條褲子都沒有穿,蘇子瑜本不想脫去裡麵的單衣,然而雲寒琰手實在太快,早就替他將衣帶解開了。

蘇子瑜本就鬆鬆垮垮的單衣自己便滑落了下去,某人也終於實現了無數次企圖實現而未曾實現的、親手脫|光蘇子瑜衣服的願望。

有水的遮掩總比光著身體在岸上赤|身相對強,蘇子瑜便乾脆迅速走下了浴池。

這家店的浴池是一個方形的溫泉池,池子不大不小,但容下二人綽綽有餘。反正浴池並不擁擠,蘇子瑜想著還是和雲寒琰離得儘量遠一點,下浴池後邊默默走到了浴池的一個角落。

雲寒琰去了衣後,緩緩走下浴池來,卻徑直走到了蘇子瑜的麵前。

池水不深不淺,正好沒過胸口,隨著雲寒琰的腳步,溫熱的池水一下一下輕輕擊打著蘇子瑜的前胸,令人渾身又酥|又癢。

蘇子瑜方才選擇的就是浴池的角落裡,身後和側麵都是池壁,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躲避。

雲寒琰走到蘇子瑜的麵前,看到的是一張被水池中的熱氣熏染到微微泛著粉紅的臉,不似平日裡青竹翠柏一般的清冷,平添了幾分桃花杏蕊一般的嬌媚。

好似料峭寒冬過後,初春裡那一抹淺淺淡淡的花紅,淡不寡味,媚而不妖嬈,還帶著一絲陽光一般溫暖的清甜。

雲寒琰一手按住蘇子瑜身後的池壁,一手輕輕托起蘇子瑜的下頜,向他薄薄的唇瓣輕輕湊上去。

蘇子瑜輕輕合上雙眸,竟不由自主地主動迎合過去。

雲寒琰得了回應,立即一把將蘇子瑜按進了懷裡。如同自己萬分辛苦攻打了十餘年的邊關城門終於一瞬洞開,恨不得立刻策馬揮鞭,長驅直入。

作者有話要說:  [1]化用《水滸傳》:“一入緣纏井,難出欲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