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晉江首發,禁止轉載(1 / 2)

道觀裡四處漏風, 唯獨庭院裡的花圃可以看看, 趙攸早就將藥草丟給柳欽,拉著皇後想要回去, 這個道士神神秘秘,定有古怪。

她要走,皇後反牽著她的手往觀裡走去, 一麵道:“不要理他, 約莫是幾日未曾飲酒,又在說酒話。”

“沒有飲酒哪裡來的酒話?”趙攸想不通, 回身看了一眼老道士, 嫌棄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恰好落在柳欽耳朵裡,他三兩步上前就捉住趙攸的手腕,順手一探。

速度太快令趙攸來不及拒絕,待回過神來老道士早就已經撤手,同樣以嫌棄的眼神看著她:“這個小女娃一點都不誠實,女子就女子,你倆上床睡覺難道不脫衣服?這點都發現不了,做什麼夫妻……呸,是妻妻。”

一番話羞得皇後麵色通紅,眸色嚴厲, 道:“你再胡言亂語,將玉佩還我。”

蛇打七寸, 柳欽三大喜好, 一是藥草二是飲酒, 三便是愛財。眼見著自己養大的人站在夫君那邊,他歎息著伸手撚著自己的胡子,道:“玉佩是不可能還你的,你拿幾壇好酒再說診脈的事。”

趙攸被這老道士誆得頭疼,細細想後明白過來,皇後帶她來看大夫,隻是她身子很好,哪裡就用得到看大夫?最主要的是皇後知曉她是女子,竟一點都不驚訝。

這個白蓮花到底知道她多少秘密?

皇後上下看了小皇帝一眼,玉佩已經被摘下了,身上最尊貴的飾品也沒了,一身樸素也著實沒有值錢的東西。且小皇帝還沒有出門帶銀子的習慣,而她也是如此。

兩人大抵便是民間所說的身無分文。她頓了頓,試探道:“你的那株草也不是什麼珍貴靈芝,普通的藥草罷了,談不上價值連城。”

柳欽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穿後頓覺惱怒,指著門口:“你二人給老道滾出去。”

正合趙攸的意思,她拉著皇後就想走,不忘威脅道:“誆本公子一枚玉佩,回去就讓人來拆了你的破道觀,拔光你的破藥草。”

聽趙攸自稱本公子,柳欽諷刺一笑:“女娃娃大話莫言說得這麼狂,身份一事可是你的短處,老道可去外麵宣揚一圈,你可就名聲掃地了。”

“老無賴。”趙攸氣惱,不願再與他說話,胳膊肘碰了碰皇後,故意道:“要滅口的。”

她知曉此地荒蕪,皇後力氣大,故意嚇唬老道士,待回了臨安城後,她真的會起滅口的心思。

皇後聽到小皇帝的聲音後,緩步走近柳欽身旁,接過他的玉佩,指尖徐徐摩挲著玉佩上的紋絡。

這樣的動作於小皇帝而言並不陌生,她往後退了退,間隙間就聽到老道士急促地開口:“好好說話、彆……”

他說得有些晚,輕脆的響聲後玉佩碎成兩半,不值錢了。

趙攸首次覺得過癮,衝著老道士揚了揚眉梢,走到皇後身旁看看她的手,除去用力過猛的通紅外,也無傷口。

她不禁感歎,這個活寶可惜不是她的,不然以後也會高枕無憂的。

趙攸不自覺給皇後摸了摸,氣得柳欽頭腦發暈,氣道:“你們……滾……”他是打不過小溫沐的,這些年不知受了她多少冤枉氣,也隻有讓人滾蛋。

皇後感受著小皇帝的撫摸,一麵道:“觀主若診脈,我夫君可以將這座道觀翻新,臨安城內的好酒隨你選,至於銀子也好商議。”

柳欽不信,這個小溫沐這些年不知誆騙多少次,便道:“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不信你二人的鬼話。”

他這麼一斷章取義,趙攸則道:“無妨,你這老道士也是小人罷了,與我們相比較也是不吃虧的。”

柳欽冷哼一聲,看著皇後道:“你給我寫欠條,你若不給我便去找你爹,這麼多年的飯錢也不給,真是一家子臭不要臉。”

皇後推了推小皇帝,應允道:“讓我夫君給你寫。”

柳欽不客氣,拿過一旁快要乾的毛筆,沾了沾墨,扯過一旁淺黃色的紙張大筆揮墨。

趁這個空隙趙攸打量這間屋子,角落屋梁都是蜘蛛網,桌椅上灰塵堆得幾寸厚,就連窗戶在寒風中也是搖搖欲墜。她不禁奇怪,道:“這裡怎地這麼破敗?”

皇後隨著她的視線去看,隨意道:“他都是這樣,整座道觀裡獨他的屋子最臟。”

趙攸低聲又道:“你在這裡住了十幾年?”

“沒有,也就幾載罷了。”皇後垂眸,避開小皇帝打量的視線。

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柳欽將‘欠條’寫好了,塞給趙攸:“趕緊簽字畫押。”

他寫字潦草,趙攸看得不清楚,遞給皇後去看。

皇後接過後看了一眼,眸色幽深,看向柳欽:“這些都不好,不如你入宮做太醫,俸祿也能養活這間道觀。”

靠坐在椅背上的柳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樂意道:“我怕你爹給我穿小鞋,不去不去。”

趙攸在旁靜靜聽著,不去發言。

皇後回道:“那你搬去臨安城,這裡太過偏遠。”

“不去,趕緊簽字畫押,這個小女娃娃身體不好,不是長命之像。”柳欽看著趙攸,挑了挑眉峰,極是得意。

趙攸不去搭理她,猜測皇後糊弄人的本事肯定從這個老道士這裡學來的,都是不正經。

被趙攸腹誹不正經的皇後將‘欠條’還給她,好心給她解釋:“他要每日一壇女兒紅,另外道觀重造。”

“每日一壇不怕醉死?”趙攸諷刺,磨磨蹭蹭地走到桌旁拿起筆想要簽下自己的名字,想了想趙攸的名字不能寫,那該寫什麼?

她略一遲疑,柳欽以為她不同意,從袖口處撚出一根銀針,拽起小皇帝的手,銀針紮入食指指腹,順勢在紙上按著手印。

小皇帝陡然被紮,一個驚呼就往皇後身後跑去,嘀嘀咕咕罵了幾句。

柳欽很滿意,指著對麵的凳子:“坐下給你診脈,不會叫你吃虧的。”

趙攸一看那個凳子,上麵都是灰塵不說,有條凳子腿缺了一半,她不明白這個老道士怎麼就那麼窮。

她有所遲疑,皇後無奈搖首,去隔壁屋子端了凳子過來,並道:“觀主醫術好,你可試試的。”

趙攸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毛病,看著這兩人打著馬虎眼,她納悶就無語。

柳欽玩笑的時候帶著孤寡,頹中帶著懶散,診脈的時候也是十分肅然,他診後問道:“看脈象當是喝了什麼藥,血氣不通,若是這樣繼續耽擱下去,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做回女子。”

‘血氣不通’四字讓趙攸明白過來,臉色漲得通紅,罕見地沒有去回話,細細想來這半年好似並沒有女子常來的月事……

大概這就是太後藏匿她女子身份的辦法了。

柳欽嘮嘮叨叨地說了幾句,開了方子遞給皇後:“該怎麼用,你也清楚,喝上三月,三月後再過來。”說完撚撚自己的胡子,瞥了一眼趙攸:“三月後我這道觀也成事了。”

意思就是三月後道觀不成事,他就不再診脈看病。

皇後收下藥方後,也不多話,領著小皇帝就要走,屋內的柳欽翹著二郎腿盤算著怎樣將道觀造得舒服些,再開辟些園子來種藥草。

路過花圃的時候,趙攸鬆開皇後的手,“這些都是靈芝?”

“天寒地凍的,靈芝不易活。”皇後淺笑,目光意味不明。

小皇帝會意,朝後看了一眼就知曉老道士沒有跟過來,手快地拔了幾株,皇後立即道:“可帶回宮去種植。”

趙攸本想拔了就丟掉的,聽皇後的話拔了十幾株,都是藥草,分量很輕的,冬日裡也沒有夏日的暴曬,帶回宮指不定就可以活。

小皇帝拔完後拉著皇後就跑,出了側門後就聽到老道士的咆哮聲。

做了一回‘偷盜’的事,趙攸也有些心虛,但見到皇後臉上清淺的笑意,她也就是釋然了。是皇後讓這麼做的,不關她的事。再者皇後與老道士關係匪淺,也不算‘偷’了。

回去的時候趙攸跑得很快,到了寺廟才發現自己滿手都是泥巴,對著皇後嘻嘻一笑,好久不曾這麼開懷地去玩了。

臟孩子雙手都是泥巴,連一身衣袍都是泥巴,皇後讓人去打了熱水,自己將拔來的藥草整理好,不然回去的路途就不易保存。

隨行的宮人打來熱水,趙攸將自己一雙手置於中間,正準備自己洗的時候,皇後忽而伸入水中。皇後沒有養指尖,指尖勁道輕柔,徐徐揉著小皇帝指縫間的泥土。

皇後眸色溫和,情緒也十分平靜,倒令小皇帝十分詫異,她躊躇許久,才問道:“你何時知道的?”

趙攸說得不清楚,但是皇後明白問的是女子身份一事,女扮男裝本就是過世太後的主意,大概爭的還是皇位。不過人已不在,多說無益,她回道:“大婚那夜。”

她扯了謊,其實前世的接觸裡也不知道皇帝是女兒家,直到皇後溫瑾道出事實,令宋朝臣民氣憤,使得敵軍加速攻城,宋朝敗得更加快了些。

然而這些都是她的一場夢境,不足為旁人知曉。

聞得這話,趙攸心中帶了些猶豫,沒有繼續問下去,眉眼添了幾分惆悵感。她被白蓮花皇後抓住把柄了……

小皇帝滿心都撲在自己的身份上,未曾深想道觀裡的事,淨手之後就要去換衣。皇後有帶著衣服更換的習慣,自然也為趙攸準備了。

回去的時候趙攸一路沉默,也不去看車外風景,時不時地看過皇後一眼,憂心忡忡。

皇後懂她憂愁從何而來,也不出聲,有些事還需要她自己想清楚,一味地去解釋反得不償失。

皇後帶回來的藥草要儘快入土,若秋見到這些草覺得奇怪,以為是名貴的花草,便讓人從花房拿了專門養話的器皿過來。

小皇帝一路跟著,知曉皇後對這些草十分寶貝,就建議道:“那麼小的地方不易養活的。”

花房裡在培育明春的花,不如將這些草送到花房去種,但這又是藥草,長得不好就能成為毒草。趙攸明白過來,添一句:“不如在中宮裡造一小小的花房,也好養活你的草。”

皇後沒有應允,造花房的事還需陳太妃首肯,不易辦成。

她一沉默,小皇帝就明白其中的苦衷,念著皇後給她找大夫的事,主動道:“我讓人給你造?”

陳太妃是管著後宮的,皇帝這裡是插不進來的,再者皇帝要造花房哄皇後開心也是夫妻之間的閨房樂事。陳太妃有這個眼力見的,不會大張旗鼓地反對。

皇後聽後感激地看著小皇帝,點頭答應。

趙攸開心地彎彎眉眼,算作還了她的情,心中釋然後拉著若秋問今晚的吃食。來回奔波這麼久,她早就餓了,捂著肚子與若秋說話。

片刻後若秋端來一份桂花小圓子,白糯的圓子讓人喜愛,她舀了一口香甜的味道讓人滿足。吃過一口後,她扭頭看著皇後:“你要來一份嗎?”

皇後更衣出來就見到小皇帝眯著眼睛,吃得十分享受,約莫是餓壞了。她搖搖頭:“你少吃些,就要吃晚膳了。”

趙攸盯著自己碗裡的小園子,勺子攪了攪,繼續去吃,吃了大半後皇後走過來直接奪了她的湯勺,“不許吃了,太甜膩與藥性相衝。”

小皇帝被她拿捏著把柄沒敢反駁,低頭看著碗裡的湯圓,忽而就起了壞心思,將碗推到皇後跟前:“那你吃。”

伺候的宮人包括若秋都跟著一笑,隻當這是兩人恩愛的動作,沒有想到是小皇帝使壞。

那廂做了壞人的皇後倒是騎虎難下,宮人多少雙眼睛都在看著,她若拒絕難免會讓小皇帝麵子過不去,尤其看到皇帝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後,明白過來是在捉弄她。

她無奈一笑,這也算不得惡作劇,合巹酒都已喝過,這些又算什麼,俯身坐下後,她舀了幾顆小圓子吃下去,笑道:“臨安城內吃食多如牛毛,羹湯果子應有儘有。城北巷口的鴨舌湯,一碗湯幾百文,味道鮮美;還有張家魚羹、湧金門的灌肺。”

皇後吃一口便說一處美食,令人垂涎三尺。

趙攸怔了怔,她以前就是個窮吃貨,看到許許多多的甜品隻能舔舔嘴,現在不同了,她有銀子去買。往深處一想,宮裡也可以做的。

皇後卻道:“宮中庖廚也會,隻怕做不出那樣的精髓。”

這於一個吃貨而言,是致命的打擊。趙攸乾瞪眼,明白皇後這是在誘惑她,不過這樣的誘惑,她喜歡,側過身子道:“你再說些。”

其實皇後自己也不知道這些,都是幼時聽牛觀主回來嘮叨的,至於真假也是不知,方才不過是糊弄小皇帝罷了。

再說就說不出來了,她屏退殿內伺候的宮人,先道:“陛下是女子之事,還有誰知曉?凝蘭可知?”

趙攸紅通通的臉蛋霎時一白,頓時失去了吃貨本質,支吾道:“當是知曉的。”

皇後將湯勺放下,回道:“凝蘭不可留。”

“為何?”趙攸反駁,皇後這是要清掃她身邊得力的人?

“陳太妃對陛下看得十分嚴密,這般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不需趙閩來奪位,天下人就會棄你而去,就連安時舟也不會站在你的身後。”皇後徐徐道。

趙攸凝眸不語,帶著倔強,她對皇後依舊無法做到深信,凝蘭是她身邊得力的宮人,若是將她送走,隻怕自己也成了孤家寡人。

皇後也不逼迫,道理說清後就在於皇帝自己的選擇,她吃過後就去偏殿。

趙攸對她充滿好奇,見她一起身自己就巴巴地跟過去,皇後也沒有拒絕,任由她跟著。

皇後見的是在各宮安排的人,知曉後妃平日裡的動向,她們與趙閩苟且已不是秘密,在聽到趙閩出入後宮如無人之地後,小皇帝眉眼狠狠一蹙,忍著沒有說話。

她氣的不是頭頂青青草原,而是趙閩可以隨意出入宮廷。對於綠帽子這件事,原書裡也在這樣,她沒有必要去生氣。

她記得有人懷孕的,悄悄被陳太妃用藥除了,隻是不記得時間了,原書裡的皇帝十分膩著皇後,空設後宮,就正好讓陳太妃鑽了空子。

待宮人退下後,她先道:“皇後有沒有辦法讓女子懷孕?或許假懷孕也可的。”

小皇帝的話十分古怪,聽得皇後不明,下意識回首看著她:“我不會,或許觀主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