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晉江首發,禁止轉載(2 / 2)

趙攸氣惱:“你握著我做什麼,放開、放開。”

皇後見她眯著眼睛在生氣就覺得有趣,特地伸手摸摸她的臉,也沒有以前的圓潤。一場風寒下來使得她瘦了不少,待停了藥倒是可以用藥膳來補一補。

莫名被摸臉,趙攸避開皇後的手,看著屏風外的宮娥,當即就訓斥:“你們出去。”

捧著衣袍的宮人忙將衣袍放下,迅速退了出去。

趙攸揚了揚下巴,懶懶地打了哈欠,示意皇後去拿衣裳。皇後知她心思,鬆開手後言道:“不許再睡。”

“好,去吧去吧。”趙攸朝皇後揮揮手,答應得十分爽快。

皇後沒有辦法,宮人都被屏退,她隻得自己去取。隻是她一離開榻前,小皇帝就順勢倒了下來,三兩下就鑽進被窩,嘀嘀咕咕道一句午睡是養顏美容的。

待皇後回身時,榻沿處哪裡還有小皇帝的影子,她看著被衾下蠕動的人,朝外殿喚道:“貴妃怎地過來了?”

縮在床榻內側的小皇帝立即被驚醒,抱著被子坐起來,麵帶焦急:“這人、這人陰魂不散。”

庭院裡掃得很乾淨,不見落葉,陽光徐徐投下,帶著冬日裡特有的溫暖。

趙攸被迫躺在躺椅裡曬太陽,心中又記上皇後一筆,她越來越壞了,竟拿季貴妃來嚇唬人。她扭頭瞪著皇後,磨磨牙齒,憤恨難平。

皇後神色平靜,一旁靜靜煮茶,也不管小皇帝用何眼神看著她。這麼多時日來,早就將趙攸性子摸清了,隻要順著毛摸就可。

比如眼下在氣頭上,萬萬不要湊過去,她會說些不好聽的話;半個時辰後她自己就會消氣,不需人去哄。

一人生氣、一人清閒,也過了大半個時辰,冬日的陽光再是溫和也有些刺眼,趙攸拿了書冊過來,翻開後置於自己麵上,算是擋住陽光。

這樣一看,又像是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

皇後輕輕走近將茶置於一旁小幾上,欲轉身的時候趙攸握上她的手,將她往自己躺椅上拉了拉,熱情邀請她:“我們一起躺會。”

“不是在生氣嗎?”皇後淺笑。

趙攸冷哼一聲:“朕豈是小肚雞腸之人。”病中時都是皇後在照顧她,事事親為,她又非不懂感恩之人。相反她記得皇後的好,開始信任她。

小皇帝又犯起傲嬌的病了。皇後順勢躺下,躺椅有些窄,一人躺下足餘,蓋著被衾也覺得舒服,兩人覺得擁擠。

趙攸特地向一旁挪了挪,她身子瘦小,占據的地方也不大,她倚靠著皇後躺下,想合眼享受這份寧靜。

總有些不識趣的人來打擾,內侍帶著慈寧殿的宮人進來,先給帝後行禮,接著道:“溫府遞了折子,道是首輔身子不好,掛念皇後,想讓皇後歸寧。”

皇後眉眼微微一蹙,皇帝在前,她不能越過皇帝開口。

掛念皇後四字有些刺耳,趙攸淺淺一笑,審視的目光落在宮人身上:“首輔病了,朕也病了,皇後歸寧之後誰照顧朕?”

宮人賠笑道:“陛下身旁也有不少得力的宮人,她們也可伺候。”

趙攸目光轉深,語氣也冷了下來:“溫府還有溫夫人伺候,皇後難不成是大夫會醫?”

“陛下……”宮人語塞,腦袋垂得更深,回道:“首輔思念皇後。”

“朕喜歡皇後,寸步不想她離開,再者宮人伺候得沒有皇後妥帖。”趙攸道。

小皇帝生氣了,見到幾上的茶盞,順手拿起來就砸向宮人。

宮人砸到腦袋也不敢抬首,顫顫驚驚跪在原地,皇帝冷冷道了句滾,嚇得連滾帶爬地出了中宮。

小皇帝砸完後發覺不對,那是皇後煮了大半個時辰的茶……

皇後注意力都在歸寧二字上,不明溫軼見她做什麼,轉眸就看到小皇帝心虛的眸子轉來轉去,她莫名釋然了,笑道:“陛下不喜喝茶,我讓她們做些甜品。”

咦,這麼好?趙攸目光跟著皇後的身形而動,她單純不想皇後回府,那一巴掌的事還記著呢,想想就覺得臉疼。

趙攸自己摸了摸臉,繼續躺下來,覺得溫軼不會這麼簡單罷休的,她轟走了傳話的宮人,指不定陳太妃自己就要過來說情。

她想了想,讓宮人傳話,近日不見朝臣與後妃,陳太妃當不會直接闖進來。

得到甜品的小皇帝很滿意,腦海裡不忘想著朝政上的事,不經意間碗底就空了,她想再要一份。

若秋大著膽子回道:“皇後隻讓奴婢準備一份,沒有多餘的。”

趙攸:“……”這群宮人都不聽話。

對策沒有想出來,她依舊在苦惱,也在深深思索著溫軼的目的,經過宮人來傳話,她可以猜測出溫軼是裝病的。

事情出現變化,她未曾料到溫軼不要臉地學裝病,在殿內來回踱步,走了幾遭想起來一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匆匆走入內殿。

皇後在整理衣袍,她走過去道:“首輔病了,你可曾命人去送些補品?”

“不曾。”皇後動作一滯。

趙攸扯了扯她的衣袖,帶著神秘感,“你想回溫府嗎?” 她方才是先聲奪人,占據主動權,但回與不回的權力依舊在皇後手中。

皇後明白她的意思,領著她在一旁坐下,道:“自然是不回。”

趙攸眉梢一揚,興奮道:“既然不回,那就好辦,明日我讓人送些補品去溫府,天子恩賜,也好堵住悠悠眾口。”

這件事皇後不宜出麵,唯獨小皇帝可說話,再者一入宮門深四海,哪能說回娘家就回去。皇帝又病了,有理由不放人回去。

小皇帝想擬旨,發覺身旁沒有玉璽,她歎了歎氣,就將筆放下。皇後見她低聲歎氣,便寬慰道:“莫要心急,眼下先將身體養好。”

她依舊雲淡風輕之色,趙攸也跟著冷靜下來,靠坐下來,問她:“你不生氣?”

“一碗水端不平,沒有什麼可氣惱,與其怨天尤人,不如自己努力擺脫困境。”皇後回道。她並非是氣惱,而是習慣。

習慣這麼多年的漠視,兩世都不曾因此而怨恨。

這麼說來也是很有理,趙攸點點頭,皇後不想再說這些,就讓人去擺膳。

用過晚膳後,趙攸喝過藥欲就寢時,陳太妃入中宮。

趙攸懶得搭理她,依舊爬上榻,脫下外袍,整個人鑽入被子裡。她可以躲,皇後就不好躲了,她意識到這一點後知曉要為皇後擋一擋,皇後說過自己是她餘生的依靠。

她慌忙爬起來,依靠著迎枕,讓人去請陳太妃入內。

皇帝忽然改變主意讓皇後訝然,不過她並未置喙,總覺得趙攸現在竟開始為她著想,擋下一次又一次的麻煩,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

宮人將陳氏引入內殿,皇後在一旁候著,朝她行了禮。陳氏微微頷首,皇帝罕見地擺著架子,沒有讓人給看座。

皇後自然不會提,靜靜地站在一旁。

陳氏起初並未在意,問過幾句皇帝病情,見無大礙就開始說起皇後歸寧一事,“首輔年歲老邁,不比陛下年輕,思念自己的女兒也是常事,何況皇後也掛念首輔病情。”

一番話很像白蓮花人設,小皇帝摸摸自己的鼻子,餘光掃了一眼皇後,道:“朕也想放皇後回府,隻是朕離不開她,都說出嫁從夫,皇後應該以朕為天,就算掛念也是顧念朕的身體才是。”

小皇帝的話霸道又帶著宮內規矩,令陳氏找不出反駁的話,語氣換作陰冷,問道皇後:“皇後莫不是不想見首輔?”

趙攸輕輕咳嗽幾聲,以手抵唇,皇後先命人去置辦熱水過來,再與陳氏道:“自然想見父親,隻是我已入宮,萬事不能任性而為。”

陳太妃滿是陰狠地怒視皇後,在皇帝看過來的時候將恨意掩下,換作一副尋常神色,“竟不想皇後這麼不念親情。”

“非我不念親情,而是身不由己。”皇後接過宮娥遞來的熱水,摸了摸杯壁,溫度恰好,走至皇帝跟前。

趙攸接過她的手中的水杯,也不飲,隻握在手中取暖,與陳氏道:“時辰不早,太妃回去也要休息了。”

皇帝直接趕客,絲毫沒有給太妃留顏麵,自己垂眸把玩著水杯。

陳太妃勸了幾句無果,不好與小皇帝撕破臉麵也隻能轉身回宮。

她一走小皇帝就罵了一句:“白蓮花。”

這三個字皇後聽得次數多,總不明白是何意,今日又聽到後直覺感覺不是讚揚的話,狐疑地看著小皇帝:“何謂白蓮花?”

趙攸心中咯噔一下,捧著水杯的手顫了顫,不下心撒了出來。皇後見她這般反應,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上前接過水杯置於一旁幾上,拿著乾淨的帕子擦了擦她被水撒濕的手背。

皇後動作依舊溫柔,趙攸心中不定,沒等擦完就將手收了回來,果斷地縮到被子裡麵。她記得皇後聽覺不好,這次怎地就聽見了,耳朵好了?

人在心虛的時候就愈發不敢回應,趙攸的回避恰好印證這一點。

也證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道理。

皇後沒有追著去問,吩咐宮人重新去換杯熱水,自己去洗漱。

待她回來的時候,小皇帝正坐起來喝水,一見她回來,眼睛快速眨了兩下,迅速將水杯還給宮人,徑自躺下,朝裡側滾了兩下,照舊縮在角落裡。

動作伶俐,哪有病懨懨的感覺。皇後走近後,道:“陛下身體好了,不如搬回福寧殿。”

被窩裡的趙攸露出腦袋:“為何搬出去?”在這裡可以擋住季貴妃,又不用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她有些不想離開。

“因為陛下身體好了,後宮妃嬪也想見見陛下,臣妾不能再攔著不放,不然禦史定參臣妾善妒。”皇後道。

趙攸呆呆道:“你前些時日還擔心我會不會喜歡彆人,今日怎地又把我往外推,你們女人到底是什麼心思?”

皇後瞥她一眼:“陛下也是女人。”

趙攸說不出話來,皇後突然趕她走,約莫是因為‘白蓮花’的事,她有些懊惱,翻過身子背對著皇後。

半晌後,殿內燈火滅了大半,眼前一片昏暗。

角落裡苦思冥想對策的小皇帝獨自糾結,思考片刻後打算去糊弄糊弄皇後,橫豎她沒有辦法驗證。她還是比較喜歡住在華殿,這裡甚事都有皇後擋著,她也很舒服的。

想通後小皇帝就慢慢蹭了過去,在皇後身側停下,低聲討好道:“我告訴你白蓮花是何意,可好?”話音一落,她就覺得哪裡不對,又添一句:“你不趕我走。”

皇後充耳不聞,闔眸而眠。趙攸沒有辦法,趴在那裡托腮看著她,繼續道:“我知曉你在裝睡。”

頓了頓,趙攸又道:“這裡是華殿,朕可以住在這裡不走,你沒有權力趕我走。”

皇後依舊不答。趙攸想了想,莫不是沒聽見,畢竟她在皇後左耳邊嘀咕的,她想了想,伸手去摸摸皇後的耳垂,提醒道:“你聽見了嗎?”

每隔幾日就不安分一次,皇後被她摸得無奈,索性背過身子去,由著她一人嘀嘀咕咕。

趙攸沒有辦法了,指尖在皇後肩膀上畫著圈圈,這下她說的話,皇後就真的聽不見了。

或許她不知的是皇後怕癢,肩上就像一隻蟲子在攀爬,她微微縮了下。

本當放棄的趙攸見她有反應了,眉梢一揚,接著又畫圈圈,白日裡睡得不少,她也不困。畫了兩下後,皇後無奈將人直接攬入懷中,按住她的雙手,輕聲威脅:“陛下可知引火燒身?”

趙攸習慣她的突然襲擊,先驚後就放鬆自己,照舊掙紮兩下,未果。她掙紮得臉色通紅,最好盯著皇後的手腕,眯著小眼睛道:“你可知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呢。”

“陛下不該是兔子,而是狐狸才是。”皇後淺笑,眸色帶著柔意,小皇帝最近愈發不安分了,她有些懷念最初與她楚河漢界分得清清楚楚的時候。

仔細一想,那個時候趙攸對她無法交心,也是不好。

趙攸被桎梏得無法動彈,長久歎了一口氣:“你的力氣真的是天生的?”

皇後不答,靜靜合眼,小皇帝繼續盯著她的手腕,磨磨牙:“你不放開,我真的咬了。”

夜晚寂靜無聲,小皇帝的話很輕,給人一種商量的感覺。

皇後不理她,腦海裡想著如何去見柳欽。趙攸對她的身世開始懷疑了,溫府後院的事多是秘密,齊安公主雖說無法查清,可經不住數番去查,蘇夫人那裡也要叮囑幾句,免得被齊安套了話去。

趙攸做不出咬人的事,看著皇後纖細的手腕發怔,她索性不去管,閉眼睡覺,明日再找皇後理會。

不知怎地小皇帝睡得很快,皇後還未曾想出解決的辦法,抬眸就看到她的睡顏,輕輕地將人放在內側,摸摸她的手,都是熱的。她也舒了一口氣,沒忍住地去捏捏趙攸的臉,歎道:“真是不省心的小東西。”

皇帝有自己的想法,行事也算穩妥,並非偏聽偏信,但總想去挖掘她身上的秘密,讓她跟著焦頭爛額。

次日的時候,趙攸依舊被皇後拽起來曬太陽,她懶懶地打了哈欠,眯眼看著在庭院裡煮茶的皇後,想了想,從躺椅上爬起來走過去。

皇後心不在焉,餘光掃到小皇帝身上的玄色衣袍,下意識就回神,見她巴巴地湊過來,道:“陛下要喝茶?”

趙攸止住腳步,心虛道:“首輔若一味讓你回府,我可以陪你去的。”

“不用。”皇後輕聲拒絕。

趙攸沒有辦法了,她坐下來托腮看著皇後平靜的容顏,掙紮了須臾道:“白蓮花是誇讚的意思,古人也說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嗯?”皇後抬眸看著她,眸色幽幽,不解道:“陛下將陳氏比作高潔的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