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晉江首發,禁止轉載(1 / 2)

小皇帝嘀嘀咕咕不睡覺, 皇後耳畔就像是夏日蟬鳴那般聒噪, 惹得人心煩意亂。白日裡發生的事本就讓人無法定心,經小皇帝這麼一吵, 皇後也無困意。

她睜開眼,伸手將小皇帝攬入懷中,兩人緊密貼合在一起。

趙攸一驚, “你放開我……”

她動了兩下發覺自己著實推不動皇後, 惱羞成怒道:“你不是害羞的嗎?你、你、你……”一個你字重複很多遍,小皇帝氣到說不出話來, 推又推不動, 乾瞪著眼睛,麵色漲得通紅。

皇後也不適應這樣的動作,奈何小皇帝太過聒噪,非要刨根問底,她隻得這樣打斷她的話。小皇帝眼眶氣紅了,霧水迷蒙,皇後忽而覺得她哭起來也挺可愛,就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事實卻是她自己先吵得人難以入睡的,皇後默然歎氣,指腹摸過她眼角, 淡淡的濕意浸入肌膚,她笑道:“可願意入睡了?”

趙攸唇角抿成一條線, 又氣又惱, 輕輕哼了一聲:“你放開我、我、我就睡。”

皇後如她所願, 鬆開了手,依舊不忘捏了捏她鼓起來的臉頰,瑩白的臉頰帶著還未褪去嬰兒肥,捏起來軟軟糯糯。

一鬆開手,小皇帝就往內側挪去,摸著自己的腰間,那裡溫度發燙,方才皇後摸了她的腰,方才還在害羞,這個時候竟來撩撥她,莫不是人格分裂?

小皇帝氣呼呼地,呼吸也跟著粗重,皇後彎彎唇角,合眼入睡。

皇後睡得舒服,小皇帝輾轉難側,也不敢再湊過去,自己躲在角落裡睡覺。

她迷迷糊糊地到半夜才睡,皇後睡眠少,半夜總會起夜。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小皇帝裹著自己的錦被,緊緊縮在角落裡,抿著唇角,極是委屈。

被子捂得她小臉通紅,皇後擔心她透不過氣,伸手想要將錦被往下拉一拉,呼吸通暢才睡得舒服。她一碰小皇帝的臉就發覺不對,溫度燙人,指尖滑過鼻翼感覺到呼出的氣息都是燙的。

小皇帝生病了。

她忙將手深入被褥裡,本想診脈,忽而想起白日裡發生的事,又忙起身下榻,喚來宮人迅速去請太醫。

內侍去請太醫,皇後回殿穿好外袍,先給小皇帝診脈試試,她心急而又無奈,不想小皇帝的苦肉計竟成了真。

她拍了拍小皇帝的臉頰,低聲喚了幾句。

趙攸腦袋暈眩,躺在被窩裡被人喚醒後,覺得有些難受,身上忽冷忽熱。她一睜開眼就看到皇後關切的眼神,心中忽而就好受了些。

皇後替她將被子往下掖了掖,先道:“內侍去請太醫了,你且忍忍。”

趙攸點點頭,她不是恃病而驕的人,以前生病大多是自己抗下來的,除非高燒才會打點滴。她點點頭,眼皮沉重得酸澀:“我無事。”

小皇帝身體到底不如男子,皇後在初次診脈後就發覺了,加之她整日忙碌朝政的事,想得多也不愛動,整日躲在殿內,身子自然就不會太好。

半夜召來的太醫很快,來後就先診脈,巧的是還是白日的太醫,他一診脈就道:“當是白日裡單衣出殿,染了風寒。”

太醫立刻開了藥方,命人去抓藥熬藥。

小皇帝耳畔嗡嗡作響,睜開眼就看到皇後在床榻旁走動,昨晚的氣也就消了。皇後見她睜眼就俯身坐了下來,摸摸她的腦袋,還有冷汗,戲演過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她讓人端了溫水過來,喂給趙攸喝了,就靜靜等著太醫煎藥。

趙攸沒有什麼煩惱,人生病本就是常事,隻是這個時候醫術不精,小小的風寒也會使人喪命。因此她也不敢掉以輕心,但見到皇後在旁候著,她便道:“你去休息,我困了。”

小皇帝聲音很輕,麵色虛弱,皇後怎會在這個時候拋棄她,摸摸她的腦袋道:“我睡了會也不困,你先不要睡,待喝過藥再睡。”

掌心總是滾燙的,皇後讓人打了溫水過來,擰乾柔軟的帕子,擦拭著趙攸的臉、頸子。

輕輕柔柔的力道讓趙攸覺得很舒服,她漸漸放鬆下來,也聽話的不去睡,睜著眼睛,入目依舊是皇後柔和的容顏。

她眼帶迷蒙,皇後也不計較這些小事,她願看就看著。擦完脖子後,帕子停留在小皇帝的胸口,她頓了頓,抬起小皇帝胳膊,將袖子卷上去,發覺她的胳膊十分纖細,袍服掩蓋得很好。

擦著身體,皇後就莫名心疼起來,也不知這抹異樣的情緒來自何處。她側身將帕子放入溫水中,殿內寂靜,小皇帝的呼吸聲格外清晰。

她吩咐宮娥去換水,回身看著小皇帝,低聲道:“陛下可後悔?”

“不後悔,風寒罷了。”趙攸彎彎唇角,笑意也顯得十分虛弱。

皇後也不再說了,趙攸是皇帝,將來親政會有自己的主意,她也不好太過乾涉,想了想還是添了一句:“下不為例。”

趙攸沒有精神去反駁,隻好點頭應下,她裹著被子還是覺得冷,瑟瑟發抖。

皇後讓人拿了手爐塞到被子裡,親事道:“喝了藥就會好的。”

趙攸抱著手爐,輕輕地應了一聲。皇後守著她,待喝了藥後才覺得安心。

天明的時候,陳太妃匆匆過來。皇後知她是來試探,也沒有拒絕,引著她進去。趙攸靜靜地躺在榻上,雙眼緊閉,唇角也很蒼白。

陳太妃俯身探了探小皇帝的額頭,確定是高熱,這才放心。這些年太後將小皇帝看管得很好,就算生了小病也親自看著,倒沒有給旁人留下機會。

探過後,她直起身子麵露緊張,回身看著皇後:“你太過大意了,怎麼照顧陛下的。”

皇後垂眸,回道:“昨日父親在宮外跪著,陛下得到消息後心急就不顧自己身體出殿去攙扶父親,我也是事後才知悉。”

溫軼入宮這麼大的事,陳氏自然是知曉的,她隻能將罪怪到皇後身上,借以打壓她。

皇後隻將事情解釋清楚,沒有過多的解釋,站在一旁靜靜聽著陳氏訓斥宮人。

趙攸半醒半睡,聽著吵雜聲就睜開眼睛,意料外的沒有看到皇後,反有位婦人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捂著自己的額頭,麵色痛苦。

她鼻息不通,呼吸帶著急促,輕輕咳嗽幾聲,本欲發火,見到陳氏的麵孔後生生壓住,反道:“勞太妃走這一遭,朕無大礙。”

陳太妃麵色紅潤,近來諸事順心,見小皇帝病了心中也是高興,自己定了定心神,慈愛道:“陛下當保重身子,您是宋朝的主心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要想了,好好養病。”

趙攸點點頭,擺擺手手示意她們都出去,唯恐陳太妃又刁難皇後,便將人留了下來。

陳太妃目的達到後,自然不會多留,她回慈寧殿後立即命人去找溫軼,小皇帝病了是大好的機會。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便是皇後,而皇後又拿捏在自己的手中,一切都很好辦。

陳氏一通訓斥後,中宮內的宮娥內侍都打起精神,不敢再有懈怠。

皇後甚少管問宮人,用的也隻有貼身的幾人,吩咐若秋出去看著,自己留在殿內。

小皇帝被吵醒後就一直睜著眼睛,整個人側躺在被子裡,出了一身冷汗。皇後在人走後,就摸摸她的腦袋,觸手生汗,體虛的人極易盜汗。

趙攸腦海裡一片混亂,呆呆地看著,眸色迷茫。

皇後也不知她在想什麼,或許方才陳太妃入殿後話語不太好,大有喧賓奪主之勢。其實她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但小皇帝不同。她生來嬌貴,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必然是覺得受了屈辱。

她替趙攸擦了擦汗,輕聲道:“你可覺得哪裡不舒服?”

趙攸搖頭,仰首就對上皇後幽深的眸子,瞬息就變作溫柔。趙攸知曉皇後看出自己在看她,這才換作溫柔的一麵。她旋即想起一事道:“太妃可要還你後宮之權?”

“她未曾提及。”皇後回道,原來小皇帝方才沉默是想的這件事。

趙攸闔眸回憶,半晌後道:“我覺得她不會還的,會拿其他理由來搪塞你。”

“陛下有辦法?”皇後輕笑,擰了帕子過來擦著她的手心黏膩的汗水。

“有是有,就是怕那老道士不答應。”趙攸神色帶了些狡黠,就像是出了深山的小狐狸。

皇後明白她的主意了,自己細細深想後也就同意下來,“也可,哪日讓觀主入城來。”

“你有辦法讓他入城?”趙攸奇怪,那日就可以看出老道士脾氣古怪,官位都請不動,還有什麼辦法。

皇後笑道:“一碗鴨舌湯就可。”

趙攸明白了,老道士也是個吃貨。她低低笑了兩聲,又忍不住咳嗽。皇後拍了拍她的背,順著氣息,就道:“此事我去辦,你好好養病就可。”

“好。”趙攸聽話地躺了回去,她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吵醒後反覺更加難受,在被子裡摸了摸,沒有找到手爐。她翻身去找到的時候,皇後將手爐塞了進來。

趙攸捧著手爐,感激道:“謝謝。”

皇後詫異:“陛下怎地說謝謝,不說這是臣妾的本分?”

趙攸吸了吸鼻子,“夫妻之間本就是平等的,我何時仗著皇帝的身份欺負你,倒是你仗著自己的力氣欺負我。大婚那夜加昨晚的事,我可記得很清楚的。”

年歲不大,竟這麼愛記仇。皇後莞爾,“陛下聽話,臣妾也省去很多心思。”

趙攸合眼不去理會皇後,總覺得她把自己當做沒有長大的孩子。她是十四歲不假,可哪有讓皇帝聽話的。再者她也算十八歲了,雖說沒有成年,可也不算是孩子。

她沒有父母管教也活了十八年,哪裡就用得著皇後日日耳提麵命的。

小皇帝又生氣了,氣呼呼地翻過身子,留給皇後一個漆黑的後腦勺。

這些年來皇後也被不平地遭遇磨平了棱角,對待皇帝愈發有耐心,她將趙攸當作餘生依靠,也希望她能好好地接管朝政,身體也可以慢慢調養。

她笑著摸摸小皇帝的後腦勺,守了片刻就起身。轉身的時候腦海裡略過前世皇帝勃然大怒的容顏,片刻就被今生炸毛小皇帝的模樣代替。

其實她好好教,小皇帝也不會那麼暴戾。至於溫瑾,她努力去改變也就是了。

皇帝病後,消息迅速傳出宮廷,不少朝臣來侍疾,都知曉小皇帝因首輔跪在宮外而病的,紛紛覺得小皇帝一片赤忱,他日必是仁善的明君。

文人墨客對小皇帝一通讚揚,氣得溫軼也病在府內。

溫軼真病假病,趙攸無法得知,然她知道陳太妃急不可待地想要利用她染病的機會做些事,不想首輔也跟著病了,她一人就難以成事。

趙攸年紀輕,皇後衣不解帶地守著她幾日,高熱漸退,精神好了些許,病著也見了幾位朝臣,安時舟在外忙著招納良才一事,趁首輔裝病的空隙入宮。

明年就是春闈,士子名冊在首輔處,小皇帝壓根就沒有見過,被安時舟提及後,她心中略微思忖。溫軼並不是毫無弱點,比如他死死護著的那個庶女,她想了想道:“朕會讓趙閩早日納側妃,溫軼到時方寸必亂,姑父到時努力招攬些朝臣。”

在朝堂上,溫軼做事謹慎,黨羽眾多,一時間想要擊破也並非易事,不如找到他的弱點。

趙攸記得原書中溫軼對皇後很寵愛,到了這裡劇情大變,這讓她不明白。

不過她的到來也證明劇情已在改動,不會按照原有的軌跡,那麼她去計較這些也沒有用處。她可以憑此分清人心善惡,但皇後的心思總是看不清,就像是一團迷霧。

安時舟走後,小皇帝就不見朝臣,直到幾位姑母同時過來,她有事想與齊安姑母商議,特地將人留下。

齊安也有話要說,前些時日皇帝讓她查溫府的事,查出些許名目了,道:“溫府後院的事都是溫夫人在做主,皇後是溫夫人所出,閨名溫瑾,聽聞才學了得。至於真假就不知曉,溫府下人也問不出來,倒是與溫家走得近的蘇家打聽出來了。”

“蘇家可是蘇文孝?”趙攸發問,她記得蘇文孝在擇太傅之時選的是安時舟,他的反轉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故而她對蘇文孝印象頗深。

“對,蘇溫兩家是至交,我去蘇夫人處問過。她言及皇後是足不出戶的,養在深閨裡從不曾見人,對於她的傳言也不知是何人傳出去的。”齊安道。

趙攸道:“那姑母可知溫府內何人在道觀裡生活?”

齊安搖首不知,將皇帝前後的話聯係在一起,怪道:“皇後在道觀裡生活過?”

“不是。”趙攸當即否決,這樣於皇後名聲不好,她改口道:“我隨口問問罷了,姑母去查查就好,還有那個溫沭,首輔好似極為看重。”

為了溫沭的婚事不顧皇後顏麵,動手打人,應當是十分看重的。

這件事齊安也覺得奇怪,聽了皇帝的話後就起身:“可,我回去就去問問蘇夫人,她知道得比旁人都清楚。”

齊安性子急,有事就要去查清楚,趙攸也不留人,讓人去送她出宮。

皇後去了花房還未回來,趙攸喝了藥就開始犯困,躺在榻上就睡著了。

冬日裡晴日不多,午後的陽光也很暖人。皇後看著日頭,就想讓小皇帝出來曬曬太陽,日日躲在寢殿對身體不好。

隻是她回去晚了片刻,小皇帝又睡著了,呼吸綿長,她摸了摸小皇帝的額頭,高熱退下去了,再過幾日也可恢複過來了。

趙攸迷糊間發覺有人過來,還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用想也知是誰,自己也未曾在意,反往裡側挪了挪,騰出外側的地方,嘟噥一句:“皇後也睡。”

皇後見此哭笑不得,俯身道:“我們去外麵曬曬太陽,可好?”

“不去,困……”趙攸回一句,生怕皇後拽著她出去曬太陽,不忘往裡麵躲了躲。

皇後被她孩子氣的動作惹得無語,她隻得坐下,拉了拉被衾:“我們出去曬會太陽,晚上早些睡就可。”

小皇帝充耳不聞……

皇後不去勸她,轉身吩咐宮人去取袍服,回身直接將小皇帝拉起來,戳她腦門:“說好要聽話的。”

趙攸不想她用蠻力的,咬牙道:“說好不欺負我的。”

“陛下聽話,我就不欺負你。”皇後笑了笑,拉著她的手也不放。趙攸有起床氣,平日裡除去朝政外,什麼事都顯得很散漫,她若一放手,人又會躲到被子裡。

趙攸半醒半睡,困得不行,指著屏風外道:“你去給我拿衣裳,我馬上就起。”

這個套路很靈,趙攸自認百試百靈,正欲鑽回去再睡,不想皇後還是不放她的手,反讓宮娥去拿衣裳,依舊握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