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夢境(2 / 2)

“你的意思是擔心我會不要你?”趙攸笑了,在榻上躺著笑,笑聲清靈,讓皇後極是無奈。

笑過後,趙攸側身去看屏風前的皇後,麵容婉約如梨花般美好,墨瞳清純,顧盼神飛,婉轉的目光勾動心扉。

她看得微微入神,令皇後不自在。皇後避開她的視線,在榻沿坐下,“沒有想得那麼多,走到如今你想換人怕也來不及了。”

“所以皇後才有恃無恐地繼續欺負我?”趙攸道。其實知悉真相後並沒有生氣,反而很安心、釋然,畢竟人不同了,以後走的路自然也就不同了。

主要是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皇後的好,不用日日提防。

皇後想過大段的話來解釋這件事,但等到發生後才發覺趙攸根本不用她解釋就欣然接受,沒有為難她,沒有拋棄她。

這樣的趙攸比起前世而言,令她不自覺地想要親近,不想放手了。她沉靜道:“陛下不給我欺負,難道讓旁人欺負去?”

趙攸無語凝噎,生生瞪了半晌才道:“你、你怎地就這麼不講理。”

“你我已成婚,又非朝堂大事,為何要講理?”皇後言道,還有半句話未曾言明,總是炸毛的人哪有道理可言。

趙攸想想也是,有的時候是說不出道理的,便拿眼睛去掃了一眼皇後:“那你以後會走嗎?”

“約莫不會。”皇後道,她自己也不確信溫家被滅後,自己的後位能不能保得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聽到不會兩個字,趙攸眯著眼睛一笑,懶懶地打了哈欠,又認真道:“我不會讓你走的。”

她又不傻,兩人在成親的那日就已經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具損,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皇後沉默下來,趙攸又道:“我生氣了。”

口中說中生氣,麵色卻是如舊,皇後明白過來,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語氣換作輕柔:“你想知曉什麼,我都可以回答。”

趙攸拍開她的手,裝作不屑道:“我什麼都知曉了,綠意都說了。”她沒有揭露皇後傷疤,畢竟生母的事也不光彩。

皇後輕笑,道:“那你可知蘇文孝為何倒戈?”

“這、我不知道了。”趙攸吃癟,撓撓頭,又道:“我就知曉蘇文孝是在幫你,我隻是不明白她為何要幫你,這樣做太冒險了。”

“這也算是長輩之間的事,他與我母親相識,帶著托孤的責任,再者蘇家骨子裡忠君,這點與溫軼背道而馳,他自然不願與溫軼同流。”皇後道。

聞及托孤二字,趙攸就明白過來,當年那個緊要時候溫軼已不可信,蘇文孝朗朗君子也是個好人選,至於長輩如何認識的,她也懶得去計較。

她是可憐皇後的遭遇,但是知曉有著蘇文孝庇護,若是不願進宮也是可以逃離的,既然入宮了也證明夢境裡的事或許是真的。

再者就憑借柳欽那道士的本事,也教不出這樣的溫沭來,她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現在皇後是她的人,就無所畏懼。

想通後她就懶洋洋地靠在皇後身上,回道:“蘇文孝總擔心我會負你,可我覺得你倒像是會和柳欽跑了。其實你是溫瑾還是溫沭,我並不在意的。”

“為何不在意?”皇後覺得納悶,小皇帝看待這件事的態度令人匪夷所思,平靜得如同生人。

趙攸靠著她的肩膀,手中抱著被褥,前麵後麵都是軟的,極為舒服,道:“我為何要在意呢,橫豎我在意的是這個人,又不是那個名字,難不成抱著溫瑾這個名字過日子?若論權勢,難道把你換成溫瑾,我在宮裡就可以高枕無憂?”

其實無論枕邊人是誰,都與眼前局勢沒有太大的關係,何必委屈自己去將白蓮花請回來,再者若論好處,她還是覺得皇後待她好。

皇後除去力氣大了些外,也無甚不好。

小皇帝想得極為通透,甚至比皇後都要明白,讓人也無話可說。

皇後看她一眼,內心軟得無以言喻,不自覺地伸手攬過她的腰身,低語一聲:“陛下覺得我比溫瑾還要好?”

“其實比起脾氣,你比溫瑾還要差些,畢竟她是愛麵子的,還有、嘶……”趙攸倒吸一口冷氣,皇後手勁好大,勒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抱著皇後的手想要掰開,使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成功,很後悔靠在她的肩上,她惱羞成怒:“你、你不講理。”

“陛下將我與溫瑾作比較罷了,為何貶我還要誇她,我當真這般差?”皇後湊到趙攸耳畔,嗬氣如蘭,熱氣氤氳使得她身子僵持。

她沒敢再動了,反正也反抗不了,想了想後,扭頭去看皇後,微微揚首就咬上她的唇角。

皇後一怔,恍惚意識到兔子急了也咬人。趙攸確實是在咬,不是親了。

呼吸交融後,唇角都麻了,皇後忍不住推開她,責怪道:“你咬疼我了。”

“你也咬疼我的,我不過還你罷了,你都沒有破,我上次都破了。”趙攸口中說著,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唇角,眸色流轉。

摸了兩下後,皇後就不給她摸了,捉住她的手後道:“陛下眼下的臣妾不講理?”

趙攸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還在回味著方才的芳香,陡然被提問,腦子轉得很快,忙道:“沒有。”

說話的同時眼睫顫了顫,明媚的五官顯得更為慌張。皇後戳戳她的腦門:“小騙子。”

方才還說她不如溫瑾,這麼快就改口,還是個不懂解釋的小騙子。

皇後也不再與她計較,直言道:“蘇韶離開臨安城,怕也是自己所想,她為女子,與安研不會有孩子,蘇老夫人在一旁盯著,不如出京的自在。”

蘇韶以退為進,看似是被溫瑾連累,其實也達到自己的想法。

趙攸恍然大悟,道:“那也甚好,沒有蘇韶與安研也好,兩個老狐狸也會放開手腳行事。我擔心的是溫軼不會送溫瑾去道觀,我覺得還需再點一把火。”

聽了這句話,皇後心中起伏不定,趙攸給了她太多的驚喜,以自己微弱的力量將她心中所有的擔憂化去。

這樣單純而真摯的趙攸,她也想不喜歡,也想大定後離開,可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她與趙攸是名正言順的,並不是見不得人,她若逃離,趙攸必然會傷心。

她闔眸而思,沉靜道:“你怎知我想置溫瑾於、於……”後半句話如何也說不出來,她並非是蛇蠍女子,然而溫瑾並非善人,若讓她留在臨安城內必會引起一番風浪。

說話的同時,一雙澄澈的眼睛凝視著她,閃爍著很單純的情緒,趙攸道:“不是你,是我不想她安穩留在臨安城,她現在不足為懼,可人會長大,會成為毒瘤,我不過是在未來的道路上先掃去絆腳石罷了。”

“你為何覺得她會成為你親政的絆腳石?”皇後不解。

趙攸不好解釋,打量著皇後的眼色,小聲道:“溫軼能為她做下瞞天過海的事,證明以後還會有,雖說她毀了容貌,可是腦子還是好的,不如直接趕出去省事。”

說完又覺得哪裡不對,又道:“她和溫二一樣都是欺負你,我就不能做壁上觀,雖說無法做到正大光明地為你做什麼,但這樣也是可以的,你懂就好。”

皇後回視趙攸的眉眼,心中情緒發散得厲害,更不知如何言語,情緒如同漣漪在心中一圈一圈散開來,侵入大腦,攪動她的思緒。

趙攸的話就算是假話,也很暖人心,更何況小皇帝今日籌謀的一切都是為了她,讓她如何不感動。

她突然抬首,雙手攬著小皇帝的身子,鼻尖在她側臉柔嫩的肌膚上蹭了蹭,心中默念:趙攸,究竟是我在幫你,還是你在幫我。

皇後呼吸交纏在耳畔,燙得趙攸臉色發燙,曖昧的舉措令人心頭悸動。她不知皇後為何這麼主動,她僵持著身子道:“皇後、皇後。”

“趙攸,你是否想著與我一同過下去?”皇後此刻覺得與趙攸既已成親,這樣也並沒有哪裡不好。倒是懷中這個呆子嚇得不敢再動,活脫脫一隻小白兔。

小白兔臉燙得厲害,皇後唇角擦過反帶來幾分涼意,很是舒服,她不敢動腦袋,緩緩抬首攀上皇後的肩膀,“我自然是想的。”

“既然想,那我們就好好過下去,不去過問以前可好?”

皇後的聲音輕得如同羽毛滑過趙攸的心口,帶來不一樣的美好,她感到其他不同的情緒。那種情緒很微妙,她張開嘴,沒有說話,呼吸有些快,親上皇後的唇角。

這次與往常不同,來勢洶洶,有種讓人快要窒息的感覺,在輾轉中糾纏。

趙攸從未經曆過情愛之事,書中的帝後總是貌合神離,但她與皇後不同。她癡癡地看著皇後,眸色眷念,又問道:“你入宮前喜歡我嗎?”

又是這樣的話,皇後定定地看著她,在她執著的視線裡徐徐搖首,心裡知曉喜歡的是眼前這個良善而又執著的人,並非前世那個狠厲的君主。

她一搖首,趙攸就樂了,伸手摸到她受傷的耳朵,“皇後,我們就這麼過下去,終究會有親政的那一日,待我們掌權,替你母親雪冤。”

雪冤?皇後輕輕一笑,澄清清白又如何,母親不會複活,她依舊會恨溫家,也不願母親死後再受溫家的束縛。

當年發生那樣的事情後,溫軼將母親娘家都滅口,無一人逃過,這樣的雪冤並無任何用處,隻會給自己添煩惱。

但見趙攸欣喜去辦這件事,她就答應下來。

趙攸睜著漆黑分明的眼睛,目光灼灼,歪了歪腦袋,認真道:“你方才就比溫瑾溫柔多了。”

皇後唇角的笑意凝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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