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哄(1 / 2)

內侍快速將兔子抱走了, 送去膳房。

趙攸一人坐在殿內研究棋譜,黃昏的時候皇後才過來,她抬首看一眼, 招手示意她過來,道:“這步應該往哪裡走?我看了許久棋譜都是走不通的。”

她喜歡一人搗鼓,實在想不通才去問人。皇後掃過一眼她眼中的棋譜, 頁麵已被捏得皺巴巴了, 可見她自己確實看了很久。

皇後左右看一眼後沒有看到那隻白兔子, 略有狐疑,在她對麵坐下, 看著棋局一一給她解釋。

趙攸滿心思都在棋局上, 也沒有在意皇後的眼光,順著她的思路去看, 不知不覺天就已經黑了。她揉揉自己的肩膀, 抬首看著外麵,想起皇後出宮的事, 不樂意道:“你今日出宮去見誰了?”

“蘇大人, 他問的是觀主一事。”皇後道,她想開口問兔子一事,又怕她不喜歡兔子就沒有開口。再低頭的時候就看到她凝視棋盤,修長的眼睫猶如蒲扇一般顫了又顫, 她覺得有趣就伸手碰了碰。

趙攸怕癢就躲開了去, 揚首時就將棋子丟了回去, 笑道:“蘇文孝既然同意就會辦成, 你且讓人守著藥鋪,不會再生事的。”

皇後心中也有些不定,就擔心溫瑾心腸歹毒對柳欽不利,小皇帝安慰她,也就點點頭。

這時宮人走過來,稟道:“陛下,兔子洗乾淨了,不知要如何烤?”

話音方落,皇後臉色微變,難怪進來找不到兔子,是被這個小吃貨丟到膳房做烤兔了。她又氣又惱,待宮人退下後才戳著吃貨的腦門:“幾十兩銀子的兔子就被你這麼給吃了?”

趙攸呼痛,抱著自己的腦袋不解道:“難不成不是送給我吃的?”

滿腦子就記得吃,皇後氣得站起身,徑直往殿外走去,走到門檻處回身道一句:“陛下還是住在福寧殿的好,就不用去臣妾的華殿了。”

說完就離開了,趙攸一頭霧水,她又不是小孩子,無事送她兔子難不成還要玩?

喪氣地看著殿外越來越遠的背影,她撓撓頭,吩咐宮人將兔子送來福寧殿就好,千萬不要送去華殿,她怕下次皇後又生氣。

烤兔子送到福寧殿後,趙攸越看越覺得喪氣,本來是她有理的,就因為這隻兔子弄得她還得去哄皇後。她咬了一口兔腿肉,覺得口味還不錯,想了想讓人去找一隻白兔子給皇後送過去。

兔子不大,趙攸一人吃完了,去不了華殿就隻得一人歇在福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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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蘭讓人去宮外找了一隻雪白的兔子,比起昨日小皇帝吃的那隻要小上一些,她親自給皇後送去。

昨日皇後生氣的事,她後來也知曉了些許,皇後是好心,皇帝也是誤會了。她將兔子送過去後,就解釋道:“陛下惹您生氣了,這隻兔子是給您重新找來的。”

皇後也沒有真的生氣,在昨夜聽說皇帝一人吃了整隻兔子後就真的氣了,榆木疙瘩就曉得吃。在外人跟前她不好給皇帝難堪,接過兔子後就對凝蘭道:“你年歲也不小了,待在宮中也不好,不如放你出宮尋戶好人家嫁了,可好?”

凝蘭心中一凜,忙跪下道:“不,奴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思。”

“是我與陛下的意思,你畢竟曾是太後身邊的人,不能薄待,我讓齊安長公主給你找了戶人家,會有好日子過的。女子總要嫁人,免得老了無人贍養。”皇後摸著兔子耳朵,兔子毛茸茸的,比起昨日那隻確實好了不少。

小皇帝傻氣,吃了也就吃了,沒有必要與她慪氣。

凝蘭聽著話音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也沒有再給自己求情,磕頭後就離開中宮。

皇後摸著白兔的耳朵,順帶著揪一揪,就當作是揪著趙攸的小耳朵,等她過來的時候再好好揪一揪,就曉得吃。改日送隻木頭刻的兔子,看她牙能不能咬得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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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蘭回福寧殿的時候,趙攸正在練字。她寫字不好看,就想著多練些,見到凝蘭回來後,問起皇後的態度。

凝蘭一一答了,她大膽覷著皇帝帶笑的眉眼後直接跪在地上,哭道:“陛下,奴是太後送到您身邊的,伺候您這麼多年了,皇後說要讓奴出宮嫁人,奴愧對太後囑咐啊。”

趙攸不傻,聽出她對皇後的控訴,道:“這是朕的意思,正因為你是太後送到朕身邊的才放你出宮嫁人,天大的恩賜不是人人都有的。”

皇帝這麼一說,凝蘭哭得更加厲害,“陛下,奴不想嫁人的,太後讓奴伺候您一輩子的。”

這話聽的趙攸手一抖,筆尖上的墨水臟了上好的紙,她驀地明白伺候一輩子的含義,將筆放下後,直接道:“你的好心朕知曉,隻是朕不能枉顧太後好意,你回去收拾好東西,齊安公主府的人會接你出宮。”

“陛下、陛下,奴不願出宮,您該知曉太後的意思。”凝蘭揚首,淚眼朦朧地看著趙攸。

趙攸有些理解皇後的意思,這樣的奴婢留在身邊遲早會出事,太後是何意思,現在誰能知曉,人都已過世許久,難不成還跑去皇陵問?

“朕給你去處,你若不願去便也罷了,但是留在宮中若有其他心思,你再想出宮可就難了。”趙攸道。

說完便走出福寧殿,吩咐內侍去長公主府,明日就將人接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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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欽毫發無損地就回來了,見到趙攸後就讓她請客做東,要喝鴨舌湯。

今日皇後出宮沒有丟下皇帝,帶著她一同出宮去藥鋪。街坊之間都是店鋪林立,隔壁是賣脂粉的,香氣撲鼻,但自從開了藥鋪後就聞不到香味了,飄的都是苦澀難聞的藥味。

兩家吵了好幾次了,柳欽本就不是講理的人,每每都懟的隔壁掌櫃的說不出話來,前幾日說找到鋪子東家,想要高價去買這塊地皮。

柳欽前腳要喝鴨舌湯,後腳隔壁又在罵人了,看著這個不知是徒媳還是徒婿的人道:“來的正好,隔壁那個掌櫃的總是仗著有錢欺負我,趕緊打發走。”

趙攸為帝這麼久頗有些威嚴,不好與柳欽理論,就讓隨從處置,看著柳欽使喚她的得意神色也是不爽,道:“你這臉皮真是夠厚的。”

類似的話皇後在多年前就已罵過了,柳欽也不會在意,擺擺手道:“非也,她爹臉皮比我更厚,有本事罵她爹去。”

趙攸臉色憋得通紅,沒好氣道:“首輔可比你要麵子。”

“首輔?”柳欽眼神有些古怪,欲說話時卻見小溫沭在搖頭,他頓時明白過來,搖搖頭道:“溫軼啊、更不要臉皮。”

趙攸沒有注意到二人動作,隻道:“你這裡安全,我們便回去了。”

“彆走,喝碗鴨舌湯再走,給我壓壓驚。”柳欽開口將人留了下來,她走了誰付賬。

這人完全是不要臉麵了,趙攸眉眼一彎,湊過去低聲笑道:“我沒有銀子,多年積蓄都在你養大的阿沭那裡,想要找她去。”

柳欽眼前一亮,看向皇後的目光格外溫厚,與她道:“阿沭,我覺得你該要一位師娘了。”

皇後唇角抿了抿,道:“前些年我有一副翠玉鐲子,你也說要娶一位師娘過來給我們做飯,可我將玉鐲給你了,這麼多年連師娘是男是女都不曾知曉。”

屋內就三人,皇帝笑得前俯後仰,她的皇後果然擅長給人揭傷疤。她這裡笑得透不過氣,皇後拍了拍她的脊背,又道:“觀主先讓我見見師娘就好。”

柳欽也氣,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女子銳利的嗓門聲,趙攸被他剝削得心中也不爽,順口道:“莫非門外就是師娘來了?”

話音方落,門外人喊道:“死老牛出來,今日起的什麼風,你家的藥味都飄進我家胭脂裡了,把我客人都趕跑了,趕緊出來賠我銀子。”

趙攸察覺事情不好,拉著皇後就走,留在這裡就是給老道士收拾殘局的。

皇後知她意思,在柳欽進內屋的時候就隨著皇帝一同離開,路過院子裡的時候,看到胭脂鋪的女掌櫃。她忽而一笑,低聲道:“柳大夫在裡麵,掌櫃可進去,他剛收了一筆不少的診金。”

趙攸驀地覺得她這個皇後也有些腹黑,不過很解氣,上馬車的時候愈發覺得皇後很好。

兩人出了藥鋪後,趙攸初次發現自己帶的錢袋裡竟一文不少,也多虧方才那個女掌櫃。她笑道:“我覺得他倆還挺配的,你有空撮合下。”

皇後覺得怪異:“為何?”

趙攸樂道:“我覺得隻有師娘才能壓製得住師父。”

皇後聞言輕笑,這句話確實很不錯,這麼多年柳欽也沒有這個心思,或許也可以試試。待回宮就讓人去打聽那個掌櫃的,畢竟出來開店鋪的女子都不是一般人。

趙攸心裡極是舒服,懶洋洋地靠著皇後,打了哈欠後就有些犯困,皇後也沒有擾她,隻摸了摸她的脈搏。

兩人在午膳前回到中宮,華殿內養了一隻兔子,宮人伺候著都很在意。皇後回去後找了一圈沒有看到兔子,心中奇怪,回身看了一眼皇帝。

目光好似就在問她是不是又將兔子給吃了。

趙攸連連擺手,道:“我可沒有再動它。”

皇後吩咐宮人去找,兜兜轉轉找了小半個時辰,最後在皇後平日打理的花圃裡找到的,兔子啃了好些藥草。

趙攸想起今日好事連連,唇角止不住地微微勾住,待皇後看她的時候又恢複常色。

皇後看著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冷冷道:“陛下想笑就笑,莫要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