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1 / 2)

兩人相見都是始料未及的事, 皇後默默歎息後就加快腳步。

溫瑾卻是不怕她,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咬牙道:“你好猖狂。”

“你想多了,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隻是撿了你不要的, 如何猖狂, 倒是你現在這般模樣, 隻怕你當初不要的那個也看不上你了。不, 就算是路邊乞丐也不會要你,你今生都將是恪親王的噩夢。”皇後笑意清淺, 眸色婉轉, 發髻上的玉簪通透,透出典雅氣質。

小道上來往都是府內的下人, 溫瑾氣得口不擇言:“不過一個野種罷了,不過借我的勢才坐上皇後的位子, 不出幾月你便會被我踩在腳下。”

皇後淡淡道:“那我等著, 你還是先治好額頭上的傷痕,不然就真的要被趕去道觀。”

說完也不想理會這個瘋魔之人, 抬腳出了溫府。溫瑾在雲端上多年, 陡然被拉下來, 在塵土裡打滾,顯然無法接受這些。

出了溫府之後,趙攸趴著窗戶在看著門內, 一見她出來就迫不及待地招手, 等人入馬車後, 仔仔細細地將人打量一番。見皇後安然無恙後,才稍微放下心來。

已到用午膳的時間了,趙攸讓人在酒肆停下後,與皇後一同入內。

酒肆不大,也是窗明幾淨,兩人靠著窗戶落座。皇後今日出來一是要知會溫軼,二也是想出來散散心。宮中生活雖說富貴,可太多的麻煩圍繞著,似一塊大石壓在心中,總覺得透不過氣來。

兩人坐下後就有跑堂的過來點菜,趙攸對外間不熟,就讓人問皇後的意思,自己左右掃視。酒肆裡的人形形色色,有老有少,這裡並非是奢靡之地,價格公道,來的都是小百姓。

跑堂的離開後,趙攸就將視線轉移到皇後身上,道:“護城河那裡有很多花船,甚為美妙,你要去看看嗎?”

聽到花船二字,皇後執起茶杯的手頓了一下,抬眸就看到趙攸熱情真摯的神色,她展顏一笑,道:“我畏水。”

皇後雖一笑,然而眼中的陰鬱卻是如何也遮掩不去,趙攸後知後覺地想到她的母親是在水中喪生的,她暗自後悔提起這個,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道:“那你想去何處”

“陛下如何知曉今日是我生辰?”皇後發笑,這個呆子好像不會裝。

趙攸咽了咽唾沫,無辜道:“其實前幾日蘇文孝說替夫人轉交給你的生辰禮物,那時就知曉了。”

“前幾日?”皇後有些吃驚,她明明是今日收到王氏的禮物,難不成蘇文孝故意提醒趙攸的?她略有些尷尬地看著對麵飲茶的人:“想來他二人未曾商量好。”

“我很奇怪,蘇文孝對你的事很上心。”趙攸嘀咕一聲,心中疑惑很大,就算有著托孤,前些年都不管皇後,扔在道觀,現在怎麼關心得像是自己的女兒。

她總有一種被針對的錯覺。

大堂內沒有多少人,皇後左右看了一眼後就捏了捏趙攸氣鼓鼓的臉頰,“休要氣惱,他對我母親有愧疚,這些年來一直在彌補,每年都有讓人送米糧上山的。”

“那為何柳欽見到我還要銀子。”趙攸托腮,靜靜凝視皇後溫和的麵色,眸色歡喜。

皇後笑道:“那些米糧都被柳欽丟到山下了,一粒米也沒有要。”

柳欽雖說愛財,也取之有道。這也是皇後敬重他的緣由,再者他總以養父自居,坑點女婿的銀子也是無所謂的。

跑堂的將菜端上後,皇後有些不放心,一一試過後才夾給趙攸。

吃飽後,兩人無處可去,依舊選擇去柳欽那裡。藥鋪還在送胭脂,殿內藥童來抓藥來不及,柳欽見到小溫沭後就直接將人拉了過來,“趕緊乾活。”

前堂都是病人,趙攸不同意就想拉著皇後去後院,柳欽回頭瞪了一眼道:“小娃娃彆礙事,誰讓你們過來的。”

趙攸傻了眼,我們過來還是個錯誤?

皇後淡笑,將趙攸推到內堂,低聲道:“你去看看孩子們,無事就教他們習字。”

趙攸不肯走,就在櫃台站著,一旁擺著很多胭脂。來人抓過藥後,她就遞出去一盒胭脂,餘光掃到門口處張望的那個胭脂鋪掌櫃。

她碰了碰皇後的胳膊,“柳欽這是要逼人家關門走人嗎?”

皇後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門口徘徊的女子,笑著將抓好的藥材遞出去,回道:“約莫是這樣的,這裡開不下去,掌櫃自然要去其他地方。”

鋪子裡病人來了又走,絡繹不絕,兩人忙了一個多時辰才歇了下來,趁著人都走了,趙攸先開口道:“觀主,你這般愛銀子,為何將胭脂送人,這裡價值幾千兩銀子。”

柳欽在翻醫書,聽到這句話就回道:“我又沒有損失,送的也不是我的銀子。最多損失幾株藥草,還有被你夫人偷去的草,記得給銀子。”

趙攸真不知該怎麼回答,這人愛財又散財,也不知腦子裡如何想的。一旁整理藥材的皇後顯然很平靜,將櫃台上的藥渣處理好後,就拉著趙攸在柳欽麵前坐下,道:“診脈。”

柳欽頭也不抬,隻道:“先給銀子。”

“先診後付錢。”皇後將趙攸的手放在藥枕上,催促柳欽診脈。柳欽也沒有再推拒,抬手就觸碰上脈搏,屏息半晌後收回手,道:“效果甚好,繼續喝藥,保證長命百歲。”

皇後微微放心,又道:“我觀她精神不如常人。”

“解毒罷了,那些藥喝多了都會影響身體,以後習慣就好。”柳欽擺擺手示意兩人走開,道:“不是什麼大病不要總來我這裡打擾我,又不是急著生孩子。”

他大咧咧地說話,讓兩人無言以對。皇後睨了一眼,就牽著趙攸的手要離開。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柳欽忽而道一句:“那個溫瑾臉上的傷一輩子都好不了。”

說話時看著趙攸。

趙攸摸摸自己的臉,裝作無辜道:“與我有什麼關係,看看你這個養女的力氣,你還覺得溫瑾的容貌與我有關嗎?”

一句話說完,柳欽笑得胡子翹了起來,不忘諷刺趙攸:“也是你的命數,認命吧。”

趙攸還要說話,卻被皇後拉著走了,走到後院與前麵鋪子相連的遊廊時,皇後忽而停住腳步:“陛下覺得我不好?”

又說錯話了,趙攸眨巴眨巴眼睛:“你比溫瑾好。”

皇後伸手就要捏她的包子臉,趙攸往旁邊躲了一下,討好一笑:“你為何總在意溫瑾,那樣蛇蠍心腸的女子,莫要去多想,平白給自己添麻煩。”

說話時捂著自己的臉,眸色生輝,皇後就消氣了,道:“你不覺得我居心不良?”

“那我也認了。”趙攸道一句,牽著她的手就要往後院走,一麵道:“我本想帶你去花船玩,沒想到你畏水,便也作罷了,隻是這個生辰有些無趣。”

皇後幽幽一笑,道:“陛下將昨夜硌到你的腰的寶貝送於我即可。”

聞言,趙攸腳步一頓,秋色下的溫沭唇角染笑,就連一雙眸子都帶著狡黠,她哼一聲道;“本就是給你的,誰讓蘇氏夫婦上趕著給你送玉,我就隻好給你換成玉的。”

什麼叫換成玉的?皇後有些不理解,想多問一句,趙攸就氣得走了,留下她一人站在原地。

小皇帝又炸毛了。

兩人一起回到作客的屋子,小皇帝忙了許久後胳膊有些酸,見到皇後進來就伸了伸自己的胳膊,“手酸。”

皇後也沒有多話,坐在一旁給她揉了揉。坐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外麵有個孩子趴在門板上,衝著裡麵兩人道:“姐姐、姐夫,隔壁嬸娘要見見你們。”

皇後會心一笑,拍了拍趙攸的肩膀:“我替你將銀子要回來,如何?”

趙攸不明白,站著也要起身,皇後按住了她,指著裡側的床榻道:“你先睡上半個時辰,我去去就回。”

趙攸雖說狐疑也沒有再拒絕,起身往床榻那邊走過去,皇後見她上榻後才繞道去隔壁胭脂鋪。

半個時辰後,隔壁小廝來藥鋪將胭脂都搬回店裡,柳欽忙走到門口去阻攔。

小廝抱著自己家的胭脂道:“柳大夫,您閨女將胭脂都賣給我們掌櫃的了,銀子都給了,你彆讓我們不好做事啊。”

柳欽氣得腦殼疼,就知曉是小溫沭壞他的好事,怒氣衝衝地走到後院時,趙攸剛睡醒。

兩人撞了正著,柳欽扯著嗓子喊道:“你還想不想要師娘了?”

趙攸不知發生什麼事,柳欽一嗓子吼完以後,皇後才從後門那裡慢慢走來,她直接回道:“師娘是誰,你拉出來讓我見見,你騙我夫君幾千兩銀子,我不過討回來罷了。”

柳欽氣得原地跳了下,指著門口:“你給我滾。”

趙攸也有些生氣了,拉著皇後就走,回身又道:“老道士,你以後不要找我媳婦,看誰給你養老。”

柳欽氣得在後頭跳腳大罵,揚言不準兩人再進門。

趙攸走後不久,就有位麵紗女子登門,見到柳欽後直接道:“柳大夫,治好我的傷需要多少銀子?”

“早就已經說過了,我不善去疤,你尋我也是無用的。”柳欽心頭憋著火,說話聲音也跟著大了些。

溫瑾讓人將店鋪門直接關了起來,自己在一旁坐下,道:“柳大夫勿要拒絕,銀子若覺得無用,你後院裡幾個孩子的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