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2 / 2)

這麼多時日的相處,皇後也摸透了趙攸的行事方法,大事上細致如塵,小事就糊裡糊塗,說話做事也總是惹她生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她氣歸氣,也是沒有辦法的。

不過她也相信首輔不會任由人揭露自己的疤痕,勢必會壓下來的,畢竟這個緊要關頭,溫軼也不想發生這樣丟臉的事。

趙攸睡了大半日也不困了,用過熬好的魚粥後就在案後看著奏疏。

皇後知曉酒醉極易虧空身子,就拉著她上榻躺著,道:“不睡就合上眼睛,養養精神。”

兩人躺在一起,趙攸眼睛睜得很大,往皇後處挪了又挪,就差沒有鑽進她的懷裡,小聲道:“阿沭,我不困。”

她不困,皇後有些困了,被她蹭得心口發熱,索性將她往外推了推,“我困了。”

“哦,那你睡吧,我看著你。”趙攸回一句,也沒有多想就認真看著她溫和的麵容,目光描繪出皇後的睡顏。

被人這般盯著,目光灼灼,哪裡會睡得著。

皇後睡意頓時就消去大半,睜眼就看到趙攸認真的眼神,好氣又好笑,心中罵了一句小傻子後就反握住她的手,將人順勢拉入懷中。

趙攸迷忙,不知皇後要做什麼,但見她人壓了過來,腦袋裡就嗡了一下,“你要做什麼?”

皇後笑得溫和,榻前點著一盞小燈,照亮了她的眸色,極為動人。她在趙攸的驚愕中彎了彎唇角,添了幾分媚色,道:“你覺得那夢中那個人教會了我什麼?”

“什麼?”趙攸腦子頓時就運轉不了,就像沉入一塊大石頭。

趙攸未經過情事,到底是個半大的孩子,皇後隻想簡單嚇唬她,指尖在她眉眼來回撫摸:“你能猜到是什麼,那便是什麼?”

床笫之間陡生曖昧,令人氣息不穩。

趙攸被她壓著,頓覺心口透不過氣來,她這個時候忽而就不傻了,猜到:“難不成是、是……”

她結結巴巴地忽而就說不出來了,鼻子吸了吸,就像是被人欺負了。

皇後一怔,她以為小皇帝必然會炸毛生氣,多半還會咬她一口,哪兒想是自己先委屈上了。她好笑道:“你委屈什麼?”

“委屈你懂了好多。”趙攸想了想,她好像什麼都不會。

皇後覺得她的想法有些天真,沒有惡意的揣測,想不到還是先委屈上了,她這裡糾結如何哄人的時候,趙攸便已攀上她的脖子,惡狠狠道:“我、我做上麵、那個。”

原來是這種想法,小皇帝心高氣傲,陡然遇到情愛也想著占著上處。皇後淡笑,反摸摸著她的嘴巴:“你打得過我嗎?”

趙攸不想還有這個問題等著她,頓時氣憋在胸口,委屈道:“那你讓一讓我,可好?”

軟糯的語氣總會令人心軟,皇後也不例外,她本就不是爭這些的人,見到小皇帝眼中濃濃的占有欲後就道:“為何要讓呢?”

趙攸無法,就道:“我、我是皇帝呢。”

皇後戳著她的臉頰,笑道:“我還是皇後呢。”

趙攸頓時就說不出話了,哀歎一聲後,握著皇後的手,“我喜歡你,我讓你好了。”

她的妥協令皇後一驚,趙攸行事多少帶著帝王的任性,或許是地位所致,讓她輕易偏讓旁人也不是易事。心口暖暖地,她沒有說話,俯身吻上趙攸的眉眼。

現在她覺得趙攸的好怕是怎麼也數不儘了,以前覺得她任性,現在卻覺得任性也是好。壓抑著自己也是痛苦,自從知曉她的身世後,趙攸做事就變得不再那麼果斷,總有著顧忌。

這份顧忌從何而來,她自然是知曉。

因情愛而心生顧忌,因情愛而心生彷徨,因情愛而心生感知。

這樣的趙攸,誰會不喜歡。

她的情愛從不藏著,展露於人前,讓旁人知曉,讓旁人洞悉,愛得正大光明。

濕熱的吻沿著眉眼而滑落至耳畔,皇後忽而輕輕一笑:“你還小呢。”

趙攸一怔,知曉皇後在逗弄她,就羞紅了耳朵,瞪著她:“你討厭,這又是你學來的?”

皇後輕笑,沒有回答,隻是摟著她,在她耳畔道:“為你而學的,可滿意?”

“不滿意,我寧願你什麼都不懂。”趙攸氣得回一句,皇後的氣息噴灑在耳後,燙得她說不出話來。又氣又不甘心,縮在皇後懷裡入睡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是宮人在喊,趙攸先醒,回身看了一眼還未醒來的皇後,自己輕輕地下榻更衣,臨走囑咐宮人莫要吵醒皇後。

朝堂上先商議的依舊是皇帝親政一事,溫軼裝作透明人,任由自己門人去與安時舟等人爭執。

爭到後來竟有人提到皇帝子嗣一事,道是未有太子,國祚不穩,陛下要親政需先有繼承皇位的太子。

禦座上的趙攸眉眼一抽,昨日陳太妃就給她送了藥過來,今日就有人以這個為借口阻止她親政,這個動作也太快了些。

她一直沉默不語,下麵討論的話題忽而就變了,轉到皇後善妒上了,她忍無可忍道:“眾卿是否乾預得太多,朕與皇後若是不睦,你們便又嚷著帝後不和不利於朝綱,朕寵愛皇後,你們又說皇後善妒,好賴話都被你們說完了,你們讓朕怎麼做,做你們的傀儡?”

下麵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小皇帝在朝堂上甚少發表言論,一出口也是十分驚人。

朝臣麵麵相覷,又聽皇帝道:“皇後如何善妒,難不成虐待後妃?”

下麵不怕死的一朝臣低聲道:“她雖未虐待,可攔著後妃不讓見您。”

聲音在寂靜的殿內十分清晰,趙攸看了一眼後未曾找到說話的人,直接道:“朕與皇後新婚不久,耳鬢廝磨之際,難不成要讓旁人插一腳。你們娶了新婦回府,難不成放在府內不看,轉頭去妾的房裡?蘇大人,你說是不是?”

蘇文孝一直未出聲,莫名被點名後眼皮子跳了一下,忙出列道:“陛下所言極是。”

誰人不知蘇大人家中無妾,十年如一日地守著夫人王氏,陛下誰人不問,偏偏問他,心思昭然若揭。

他們各自對視一眼後就無人再答話,蘇文孝尷尬地又退回自己的原位。

親政的事依舊沒有進展,蘇文孝被群臣鄙視後就自己一人出宮,半道上安時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親家,走慢些。”

蘇文孝心裡惱恨小皇帝拿他做箭靶,聽到安時舟的話後就頓了下來,又聽他道:“帝後無子嗣也是好事,免得他日太子還占著溫氏的血脈。”

一句話又戳了蘇文孝的心,不過他也覺得奇怪帝後成親近兩載,怎地還沒有動靜。他心中也甚為奇怪,莫不是小皇帝暗中有什麼動作,不讓皇後先誕下子嗣?

這些都是女人的事,他也不好過問,不如回去後告知夫人,讓她去探探皇後的意思。

他不再搭理安時舟,橫豎皇後不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不心疼,自己心疼。今日記下那些言及皇後善妒的朝臣,有空騰出手來挨個收拾。

哼了一聲後就甩袖離去,留下一籌莫展的安時舟,他這是哪裡說錯話了?

隻是沒有等到蘇文孝出手,那些朝臣就或貶或殺,翻出許多舊賬。皇後是溫氏女,朝臣隻當是惹怒了首輔,嚇得不敢再提皇後善妒一事。

王氏得空遞了帖子入華殿,想要見見皇後。

彼時,皇帝正在看著宮中雜務的賬簿,翻了翻帖子就怪道:“蘇夫人見你做什麼?”

皇後在旁品著今春新茶,口齒生香,接過帖子後就道:“我也不知,待見過就知曉了,你看到哪裡了?”

趙攸一頓,又期期艾艾地將視線轉為賬簿上,明明每月都是皇後該做的事竟落到她的身上了,真是可惡。

瞧過一眼可惡的皇後,她又理屈了,後宮裡的女人可都是‘屬於’她的。

皇後品過茶後就摸著兔子脊背上的毛皮,對於外間傳言也不在意,善妒又如何,小皇帝都樂意,他們也沒資格亂插嘴。

這幾日季貴妃安頓下來了,沒有再往皇帝跟前湊,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

午後趙攸將賬目處理好後就爬上軟榻躺著,小幾上放著一盞茶,茶葉碧綠,顏色也很好看。她端起來喝了一口,也不是太苦,就多飲了幾口,放下後就見到皇後蹁躚而來。

她照舊騰了一半的位置,等皇後坐下後就伸出自己的胳膊,道:“揉一揉。”

皇後上下看她一眼,斜勾了嫣紅的唇角:“胳膊酸了?”

“酸了,坐了好幾個時辰了。”趙攸反駁道。

“原來這樣的,那你坐了這麼久,腰不疼嗎?”皇後恍然大悟道。

趙攸想了想,被皇後帶進陰溝裡去了,反捏了捏自己的腰,不解道:“腰不疼。”

皇後忍著笑意,想起她在朝堂上話懟朝臣的事就覺得她明明這麼厲害的人,怎麼總是犯傻。她伸手捏了捏趙攸的腰,隔著衣服也沒有感覺,不覺索然無味,依舊道:“為何不疼?”

趙攸被她弄糊塗了,滿腦子還是方才賬目上的數字,哪宮支出多少銀子,布帛花費多少尺寸,皇後這麼反複一問,她就理不清了:“為何腰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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