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十七(1 / 2)

趙攸想著宮裡的事, 就怕她不在的時候白蓮花趁機作妖, 她點點頭認真道:“那你在這裡好好的, 我明日若有空就來。”

溫沭想讓她彆來得這麼勤, 來回奔波也是勞累,到口的話也不知怎麼說出來, 躊躇一番後才道:“那路上小心些, 任寧送你回去, 遇事且忍著些。”

“我曉得。”趙攸耷拉著腦袋,自己接過婢女手中的傘, 走了兩步後就回身衝著溫沭揮揮手,“外麵好冷,你且回去,我懂得分寸。”

隔著雨簾都能感受到趙攸低沉的情緒, 溫沭抿了抿唇角, 也衝著她揮揮手。

趙攸走幾步就回頭看一眼, 直到自己回身再也看不到溫沭了才撇撇唇角,吸了吸鼻子後就抬腳大步離開。

跟著她的任寧感覺小皇帝要哭了, 眨眼就見人走遠了, 大步走著, 也不見方才悲傷的情緒。

剛剛他眼睛看花了?

不管怎樣,以後有的折騰了。皇帝將皇後藏在這裡,也不知結局是什麼樣子, 不過可以猜測出宮裡那位必然不得聖寵。

回到宮裡後, 溫軼與蘇文孝、安時舟三人在等著皇帝, 來商量楚太子一事。

他們不知趙攸出城,見他風塵仆仆地回來後,蘇文孝與安時舟對視一眼後都沒有開口說話。沒人搭理的溫軼將楚太子的行程稟報給皇帝,另外道:“傳聞楚太子的身子不太好,臣認為當遣一位太醫過去。”

也就是說這位太醫可以先接觸楚太子。趙攸眉心一動,下意識就看向蘇安兩人:“兩位愛卿覺得如何?”

蘇文孝道:“臣覺得宋國的太醫去了,楚太子未必就肯用,相反,若是太醫去後,楚太子若是有怎樣,到時宋國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樣就等於將把柄送到楚國人手裡,且楚王後恨不得楚太子死在宋國,也省了許多事。”安時舟說話直截了當,也不顧溫軼的臉色是否好看。

趙攸想了想,這件事有利有弊,與溫軼道:“卿可有可行的策略?”

溫軼點了點頭,將自己寫好的奏疏呈了上去,趙攸翻開後細細看過一眼,道:“此事再議,朕想想。”

蘇文孝依舊氣定神閒,安時舟無事就退了下去,溫軼見蘇文孝不肯走,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自己無事可稟也隻能先退出去。

待兩個礙事的一走,蘇文孝就站直了身子,先問皇帝:“陛下將阿沭送去哪裡了?”

“與卿有關?”趙攸頭都沒有抬,依舊想著這個太醫一事,不知怎地腦海裡略過柳欽的樣貌。她也不與蘇文孝打哈哈,開門見山地說話:“溫軼方才提及的太醫一事,朕想問問你的意思?”

若要真的送太醫過去,太醫院的太醫膽小怕事且醫術也不如柳欽,且柳欽遇事會變通,能治就治,不能治就防患於未然。

“臣覺得楚讓楚太子過來未必就是試探,而是讓他死在這裡。楚王後的心思已很明顯,陛下當要防一防。”蘇文孝道。

“朕也覺得如此,不過隨行的還有楚王後所生的公主,蘇大人覺得楚王後又是什麼意思?”趙攸笑道。

楚王後這個公主可是被溫瑾弄死的,那時楚國沒有明說她的身份,人死了以後也不好提起的。楚王後吃了啞巴虧,因此記恨上了宋。

至於溫瑾如何與楚聯係的,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楚國公主?”蘇文孝訝然,他的消息裡沒有這一條。

小皇帝十六,楚國公主十四,他感知到楚王後的意思。在楚奪嫡上楚太子站著嫡長的身份,她所生的三皇子要想與之抗衡,或許宋的力量可以幫助她。

宋要幫助她,唯有楚國公主嫁過來。

趙攸明白這個劇情,她也不想改變這個劇情,就笑道:“蘇卿不知曉?”

你能知曉就怪了,原著裡的皇帝也是楚公主死了之後才知道的,隻不過溫瑾做下的事,她就隻能兜著了。

蘇文孝想明白後頓覺危機重重,與皇帝說了幾句就想離開。

趙攸喚住他:“蘇卿莫走,太醫一事你還未曾與朕說該如何做?”

小皇帝禮賢下士也沒有激起蘇文孝的心思,他知曉溫軼做了最好的準備,也是想與楚太子先搭上線。

蘇文孝自然不會讓溫軼得償所願,就以安時舟的話為借口:“臣與安大人想法一致,覺得此事不妥,極其容易被楚國當作把柄來攪事。”

趙攸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被這幾個老家夥知道了,就乖乖地附和道:“朕也覺得不妥,就聽蘇卿的。”

蘇文孝沒有多說話,行禮就離開。出宮後才覺得哪裡不妥,什麼叫就聽蘇卿的。

這個反駁的理由是安時舟說出來的,主動權在皇帝手中,從頭至尾他說什麼了?

小皇帝這招禍水東流引得真好,溫軼對這件事勢在必行,得知他從中作梗,必然還會有下一步動作。

沒過幾日,溫軼的反擊就開始了,兩黨之間你來我往,戰鬥力十分強悍。皇帝靜觀其變,坐在禦座上垂眸看著,帶著帝王冰冷的意味。

朝臣之間你鬥我爭是正常的事,安時舟這次沒有參與,站在皇帝身後靜靜觀著局勢。他最近也不敢惹小皇帝,溫沭也不知被送去哪裡,反正後宮裡沒有她的身影。

新後入宮後,小皇帝看都不看一眼,日日待在崇政殿內,有時過了子時才歇下。

趙攸的脾氣愈發暴躁,在朝堂上斥責朝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臣對皇帝生起了敬畏之心,安時舟也體會到這番變化,除大事外也不去私下覲見。

溫軼蹦躂得厲害,尤其是在楚太子一事上。他明白,溫軼想重回樞密院,可是蘇文孝在,哪裡會那麼容易。

他不去摻和大事,倒不如勸小皇帝納妃。

不喜歡新後,那也不能單身一輩子,溫沭那樣美貌的女子不多,但還是有的。

於是在一場又一次的爭論中安時舟的諫議引人注意,群臣默不作聲,靜靜等著安時舟再次被皇帝砸腦袋。

時間在眾人忐忑中度過,蘇文孝也不由凝神,看向上座沉思的小皇帝。

“姑父之意甚可,就由姑父去辦。”皇帝的聲音不大,卻像外麵的冰棱,冷到人的心坎裡了。

兩聲姑父讓安時舟樂壞了,下麵的人與之相反是震驚。

這時的趙攸與往日不同,雖不曾疾言厲色,氣場中帶著幾分懶散,縱這樣的姿態也讓朝臣矚目生畏。

蘇文孝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打量起趙攸來,皇帝從小就與眾不同,誰人敢直視。

真正敢的也就是幾位權臣,安時舟沒這個心思,溫軼掐死皇帝的心都有,至於蘇文孝,他也不在意皇帝的模樣。

今日大膽凝視才發覺趙攸生得很好看,與趙閩不同的是很俊秀。方才彎彎眉眼中帶著冷冷的笑,不如以前那樣暖暖的。

但他的美貌中在世家中也算是佼佼者,加之得天獨厚的身份,天下多少女子能不動心。

可想而知這次選妃對溫瑾有多大壓力,餘光掃過溫軼那處,發覺他的臉色早就十分難看。

安時舟曆來是勸諫皇帝納妃最厲害的那個,現在不顧溫瑾方入宮,可想就是在打溫家的臉。

皇帝輕而易舉就答應納妃,這個消息蓋過真假皇後的消息,家中有女兒未出閣的朝臣都跟著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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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瑾入宮近半月,連皇帝的樣子都沒有見到,想去見見季貴妃又被人擋在外麵,思來想去就隻剩下皇後這個虛名了。

皇帝是毒舌,她又不敢過去觸黴頭,好在後宮裡沒有多少後妃。除去被禁足養胎的季貴妃外,那些後妃也都是擺設,不用擔心。

在聽到納妃的消息後,她整個人懵了,抓住傳話宮人的手:“你是不是聽錯了?”

宮人被她指甲抓得手腕生疼,又不敢後退,隻好忍著疼回話:“是真的,陛下說您是皇後,這件事就讓您全權處理。”

納妃這件事本就是皇後該管理的事,小皇帝這是給了溫瑾的顏麵,就連那群言官都挑不出理由來。

溫瑾氣得渾身發抖,拂開宮人手就罵:“這個時候想起我是皇後,掌宮的權利都不給我,納妃就找我,那樣這樣的事,我不去……”

話沒罵完就被綠意捂住嘴,她哭著哀求道:“您莫要再罵了,這裡都是陛下的人,您罵一句都是大不敬。但等老爺過來再商議,您不喜歡推了就是。”

一番話讓溫瑾醒過神來,她不能讓趙攸得逞,他要納妃想得美,既然讓她打理,她就有辦法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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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難得鬆口選妃,讓所有人都震驚。震驚之後就開始走門路,這件事是交給安時舟去辦,他們自然去安家走後門。

臨安內的世家都跟著鬨了一通,禮部在臘月的時候將畫像給皇帝過目。

趙攸當即喊來皇後溫瑾,與她分享喜悅。

溫瑾這是第一次去福寧殿見皇帝,稍加打扮後就去了。一身豔麗的紅色在雪景中甚為嬌豔,眉眼間的風情更是嫵媚,一顰一笑都美極了。

殿內站著十數名內侍,一人手中都捧著一副畫像。模樣都是很精致的,蘇文孝辦事極為妥帖,甚至有的畫像的眉眼與溫沭有幾分相像。

趙攸一眼就看出來了,果然還是權勢愛人,若是她想要,是不是也會有一個模樣與阿沭像□□分的姑娘出來?

溫瑾這時走了進來,一眼就見到了十數張仕女圖,眼中湧出怨恨,忍了忍就隻好輕步走過去,笑得溫和:“陛下。”

趙攸盯著與溫沭眉眼有幾分相似的那副女子畫像,招呼溫瑾過來:“你覺得這個女子如何?”

溫瑾看著這些畫像,心中慪得要死,不過想到入宮後還是要屈居她之下,心中稍加安慰就道:“臣妾覺得不錯,陛下若是喜歡就可選入宮來。”

“不喜歡。”趙攸搖搖頭,揮手示意那名內侍退下,又踱步至其他人麵前,怪道:“畫像都是人畫出來的,也不知曉真人如何?”

小皇帝盯著那些畫像上的女子就不眨眼,溫瑾輕蔑地看了一眼,心中頗為不屑,果然男人還是喜歡美貌的女子。

她以為小皇帝對溫沭是真心的,今日一見發現皇帝還真是會裝模作樣,她心中本是很生氣,見此就不氣了,男人都是一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