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的二十二天(1 / 2)

“更何況, 就算織田信長活下來了, 又或者是死去了, 對世界卻是沒有半點影響。”晴明捧著茶淡淡道。

“天下一統已經成為大勢, 區彆隻在於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到底是誰罷了。”

“但是……!”藥研藤四郎很想反駁, 畢竟他曾經是織田信長的愛刀, 可他張了張口,卻是發現晴明說的沒有錯。

本能寺大火後, 雖然織田家四分五裂, 但天下一統的驅使卻是沒有變化的。

而倘若織田信長沒有死,那麼天下共主便毫無疑問是他。

“所以人類的曆史啊……其實守不守護根本沒有必要。幾顆小石子投入到濤濤的江水中,難道可以改變它的方向嗎?”晴明冷酷地吐出了讓藥研藤四郎極為動搖的話語。

“意難平的, 不過是‘你們’而已。”

想要改變自己喜歡曆史人物的結局, 想要讓自己的主人逃開必死的結局, 想要讓他們平安喜樂, 想要他們實現自己的野望……

或許正如晴明所說的, 不管是曆史修正主義者也好, 還是他們這些從屬於時間政府的刀劍男士也好,不過是意難平罷了。

藥研藤四郎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此刻的安倍晴明比起他這個刀劍的付喪神來, 要更像是非人的生物。

那張脫俗出塵、清逸俊秀的麵龐所浮現出來的那個笑容,顯得如同垂眸憐惜地看著繁碌費儘心思拯救著蟻穴的螞蟻, 憐憫、卻又帶著淡淡的譏諷。

幸好是他跟在晴明的身邊, 藥研藤四郎忍不住心想道。

安倍晴明的這番話,如果被其他人聽去了,保衛曆史的決心會被打擊不說, 同時也會對他們這些刀劍男士為何存在於此而產生質疑吧。

如果稍有不慎,恐怕會有一大批刀劍男士暗墮、或者是直接順從心意轉投到曆史修正主義者那一方去。

既然改不改變曆史,大勢都一樣,那為何不選擇讓自己更高興的一方呢?

或許正如晴明所說,意難平的不過是他們而已。

“晴明大人!”就在藥研藤四郎陷入了沉默之時,白藏主不知道從哪裡了冒出來,趴在了晴明的肩膀上,擔憂地用肉墊拍了拍晴明的麵頰:“晴明大人!”

白藏主的呼喚讓晴明從方才那脫離了人類般的冷漠遙遠的口吻中回過神,他恍惚著眨了眨眼,那種馬上就要脫塵羽化的縹緲氣氣息消失不見:“我又陷入那個狀態了嗎?”

“晴明大人,果然還是得趕快回到平安京才行……”白藏主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他把頭埋在了晴明的頸窩中,悶悶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不想要晴明大人離開我……”

“……”晴明拍了拍白藏主的頭,在心底歎了口氣。

他看向藥研藤四郎,啟唇道:“方才的話你還是忘了吧,藥研君。雖然剛才那些話我是以世界的宏觀角度來說的,但是作為人類個人的話,保衛曆史的確還是有必要的。畢竟如果修改了曾經所立足的曆史,那麼後世你所認得的一些人也將不複存在了。”

藥研藤四郎將方才晴明的狀態和白藏主的話語記在心中,麵上不動聲色地說道:“晴明大人說的很有道理,藥研會好好地思考的。”

關於曆史的對話暫且告一段落,藥研藤四郎有意避開這個話題,便換了個話頭開口道:“說起來,晴明大人,我很好奇為何這位富豪為忽然來招待我們?而且您準備如何晚上去見信長公呢?我記得這個時候還是有宵禁的,如果貿然出行,我們恐怕還沒有到織田宅,就會被攔下了。”

藥研藤四郎這份貼心晴明從善如流地心領了,所以也耐心地向這位少年模樣的短刀付喪神解釋道:“還記得我買下的那一車手鞠嗎?我賦予了他們‘形’與‘名’,然後讓這些式神們為我奔波。”

原來如此,方才的疑惑都解決了。

那前去通知的方士為何可以割下頭還活動著,是因為他的頭顱,本就隻是一個手鞠球罷了。

晴明笑了笑,抬頭看向了遠處的群山和天空:“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到約定的時間了,那麼藥研藤四郎君,你可願陪我去赴約?”

“樂意之至。”藥研藤四郎也笑了起來,方才的寒意已經散去,湧上來的是沸騰的期待和興奮。

甚至都不是上戰場,藥研藤四郎能夠嘗到在口腔內彌漫了開來的戰栗甜蜜,讓他放於膝蓋上的手正在顫抖著。

是因為馬上要去見到自己曾經的主人嗎?又或者是因為藥研藤四郎還是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去和那位名震天下的織田信長見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