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時光能夠倒流。
寶嫿希望那天晚上,她沒有點上蠟燭,也沒有看見梅二公子衣袍半解、秀色可餐之貌。
梅襄說,向來隻有他占彆人的便宜,從來沒有彆人占他便宜的道理。
所以寶嫿從他這裡占了多大的便宜走,全都要討回來。
而對於寶嫿而言,那一晚最大的噩夢竟然既不是看到梅襄的那一瞬間,也不是被他逼著跳河的時候。
而是他貼著她涼涼的小臉,笑著在她耳邊問她五花肉的滋味怎麼樣。
就好像,將寶嫿過去打在他臉上的一個耳光,重新還給了寶嫿一樣。
寶嫿噙著淚珠,還不敢還嘴,隻能生受了他這塊叫人無福消受的五花肉。
寶嫿回到自己臥房裡把自己埋到被子底下,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吃五花肉了。
“寶嫿,你怎還沒起來?”
紫玉尋了過來,卻發覺她拱在被子底下,竟也不嫌悶熱。
她哪裡知道寶嫿是才回的房,壓根就不是昨天晚上就回來的。
“我、我頭疼……想多睡一會兒。”
紫玉以為她酒量不好,口中埋怨道:“你快些起來,莫要欺負三公子他脾氣好……”
等她走後,寶嫿才慢慢露出臉來。
寶嫿聽到三公子心中一下便懊惱了起來。
她甚至還生出了一個十分可笑的念頭。
倘若她告訴三公子她先前不小心睡了彆的男人,三公子還肯要她做姨娘嗎?
等到晌午後,寶嫿仔細收拾了一番才溫吞地去見梅衾。
“寶嫿,你怎麼了?”
寶嫿杏眸裡布著血絲,就好像晚上沒有休息好。
她的小臉愁容慘淡,就差在臉兩側寫上個“慘”字。
她這樣的可憐,很難不叫人注意到。
寶嫿垂著腦袋,昨夜掛滿水珠的長睫此刻也輕輕顫抖,口中囁嚅著,“我……我昨天想起一些從前的事情。”
梅衾打量著她,不由猜測,“你從前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寶嫿擰著袖子,心裡都快糾結成麻花。
她蹙著秀眉,“我……我從前……”
她咬了咬唇,飛快地把要說的話說出了口,“我從前可能被其他男人欺負過……”
寶嫿說完便覺得自己羞得無地自容。
尤其是想到自己先前還許諾要給他當姨娘。
她這會兒哪裡還有這臉……
寶嫿也不敢去瞧三公子的臉色,自己就跑了出去。
梅衾先是一怔,隨即臉上慢慢生出一抹錯愕。
寶嫿又躲回了房裡去。
這回她決定誰來她都不要再開門了。
她傷心地將自己從前存錢用的錢罐子又抱了出來,仔細地數著銅錢,淒慘地發覺自己竟一朝回到了最開始窘迫的景況。
寶嫿握起一把稀疏銅錢,心裡慢慢做出了一個決定。
晚上,梅襄沐浴過,身上尤帶著一身水汽。
大抵是從寶嫿那裡得以一雪前恥,他這幾日的心情竟少見的愉悅。
他披上白色寬敞的綢袍,管盧便過來道:“二爺,桑若姑娘來了。”
梅襄係上腰帶,眉頭微挑,“這麼晚了,她過來做什麼?”
管盧未答,他便讓人將桑若領進屋來。
桑若上次見他時便恰逢他在沐浴,這回見他竟又是如此,竟下意識地偏頭避開目光。
她穩了穩心神,上前跪下。
“多虧了上回二爺給奴婢那麼多銀子,這才足以處理舅母家中許多為難的事情……”
她那時無助至極,卻是梅襄雪中送炭。
這份恩情叫她每日都掛在心上,直到今日才尋到機會向他道謝。
“你家裡的事情都處置好了?”
梅襄淡笑,並不在意那些零碎的錢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