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 是聖駕啟程去木蘭圍場的前一日。
西藏的六世達和諧賴活佛桑格嘉措其實這個人在曆史上叫格桑嘉措, 不過既我要架空瞎寫,就給他改個名字哈。一路跋涉千裡,終抵熱河, 於此同時,蒙古各部宗教首領也集於外八寺。這是大清皇帝秋圍前後的慣例,雖看似是個宗教性質的集會,實則是皇帝禮遇活佛,尊一人而安萬人的政治策略。
既然本質是個政治性的集會,那除了論經之外,更多則是商討宗教政策,和劃分宗教領地。
因此曆代大清皇帝對此都十分重視。
皇帝在九月十六五日就出了避暑山莊。
這日王疏月陪著大阿哥用早膳。梁安進來道“主兒, 張公公從外八寺回來了。”
王疏月偏頭朝通廊看去,見張得通掛著笑站在那裡。
“給和主兒請安, 萬歲爺讓奴才來接您和大阿哥。”
王疏月站起身走出去道“皇上那邊忙閒了嗎”
張得通道“哪兒能啊,和主兒您是知道皇上那個人的, 什麼時候肯給自個清閒, 不過萬歲爺今兒留了一日給主兒,說是允諾帶您去普仁寺見桑格活佛。您呐, 也不用備什麼, 晚些萬歲爺和您一道回來, 明日就要啟程去木蘭圍場了。
大阿哥從裡麵跟出來, 牽住王疏月的袖口道“和娘娘, 我們給皇阿瑪包些茯苓糕去吧。您今天做的茯苓糕特彆好吃。兒臣喜歡吃, 皇阿瑪也肯定也喜歡吃。”
張得通彎腰道“哎喲,小主子,萬歲爺今兒早上還特意提了一嘴和娘娘的茯苓糕呢。”
所謂的父子的口腹之欲的緣分,還真是神奇。
“好,那張公公,你侯一侯,我去更衣。”
“欸,主兒您快著些。”
外八寺雖然叫外八寺,但到了賀龐這一朝已然不止八座寺廟。隻是因為其中有八座寺廟受理藩院管理,又都修建在古北口外,才被稱做外八廟。
普仁寺是其中第十座寺廟,也是最新建成的,是皇帝為六世活佛桑格嘉措修建,供他居住講經之處。
王疏月牽著大阿哥的手走進普仁寺山門前的時候,太陽正將近正午。
山麓間,但凡遇見晴好的天氣,便能看見雲海翻湧流動,日光落在重簷歇山頂鎏金瓦頂上,輝映著背後牌樓上彩畫,光華流轉,色彩斑斕。
這是一座典型藏式寺廟,但細節之處又能看見漢式風格裝飾。
一入山門,入眼的便是碑亭,為一塊整石所造,碑座為一巨石雕成龜趺。大阿哥顯然對那碑座有興趣,拉著王疏月過去看,王疏月則在看那碑座上的文字,那字體她太熟悉,正是出自皇帝之手。
“恒卓。”
背後傳來這一聲,大阿哥被下了一大跳。忙轉過身去請安。
“皇阿瑪。”
王疏月也跟著一道行禮。
”恒卓,過來。”
在這座宏偉的佛寺之中,又當著大阿哥的麵,皇帝板著慣常的那一副嚴肅的麵孔,
大阿哥有些怯,抬頭看著王疏月。王疏月輕輕推了推他的後背。
“去呀,你不是跟著和娘娘走累了嗎和娘娘抱不動你,讓你皇阿瑪抱會兒你。”
大阿哥聽了王疏月的話,當真開心的伸開手衝著皇帝撲了過去。
皇帝覺得王疏月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
但情景至此處,孩子又是一臉天真單純的歡樂,他也不好再刻板地拒絕,彎腰將大阿哥抱了起來。
張得通在一旁,正想要上去替皇帝的手。
卻見王疏月衝著他悄悄搖頭,抬頭又見自己的主子也沒說什麼。三人立在一處,頭頂煙翻雲湧,皇帝雖沒什麼表情,但王疏月麵色溫柔寧靜,大阿哥眉梢上都是歡喜,這場景,連他一個多年沒有家世的無根人都動了老大的凡心。
皇帝抱著大阿哥,王疏月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又跟朕放肆。”
王疏月沒有看他,拉起大阿哥鬥篷上的帽子,遮得大阿哥隻剩兩隻眼睛,滴溜溜地看看她,又看看皇帝。
“妾今日膽子大,有我們大阿哥給妾撐腰。”
說著,牽著皇帝的胳膊,把他的手挪到了大阿哥的膝彎處。
“您得抱這兒。不然,大阿哥不舒服。”
皇帝哂了一聲,卻還是配合了她。
“朕沒看出來恒卓能給你撐什麼腰,反而是你給他撐腰。”
王疏月挽緊了他的胳膊。
“好了,我的主子,您說的要帶我們看普仁寺,這會兒又這麼多話。”
張得通刻意讓皇帝的儀仗跟得遠了些。
三人在前麵走,他與何慶也退到了十米開外地方的隨著。
山麓上的風是由上至下鋪麵而來的,由於高出的巨佛像前焚著香,風裡的檀香氣便十分濃鬱,因而男女之間的關聯,好像也褪掉了氣,而裸露出一種“相知相伴”的本質來。
何慶偏頭對張得通道“欸,師傅,您覺不覺得啊,自從和主兒伺候了皇上,咱們皇上,也像個人了。”
張得通在他腦袋上狠狠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