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看了王授文一眼,橫心跪下回道“臣原不該將這些小事呈上惹皇上心煩,然此時早已過了二十五日,內務府各司仍無法在督察院的稽查衙門裡銷冊。”
皇帝點了點頭,推過一本奏折“這是胡總憲上的,談的是稽查衙門以以兼職官二人,職吏經承三人稽查如此數十萬人的內務府構,諸事流於形式。不過朕看著,也像是一本彈劾你的折子,你自己看看吧。”
張得通聞言,便替十二接來呈上。
十二快速掃了一眼,不由道“他們也知道,這是個形式繞是如此,這些個“注銷官”,個個都繃出“欽差官”的架勢,奉旨出朝,地動山搖。即便查不出什麼名堂來,也會收到一筆“儀程”,何曾空手而歸,形式臣看確實是個形式”
十二這個人雖然是佛爺,但出了名的護短,將才在外麵還有些氣短,這會兒被督察院的折子一激,氣兒不打一處來。臉色都漲紅了。
皇帝笑了一聲,對王授文道“朕有個意思,你議一議。”
“皇上請說。”
“先帝設這個兩個稽查禦史衙門,原本是讓官員監察內務府和宗人府兩處開支進出,目的是防止各曹,堂,司滋生,如今,既流於形式,官員也成了個守印章的,反成了收賄賂行賄之所,既如此,朕覺得可以裁了。”
十二一怔。
還不及想通自己是該勸自家兄長勿毀先帝之政好,還是該磕頭謝恩好,就聽王授文道“皇上英明。早該如此,這個衙門本來職權有限,如今既有王爺奏明如此貪贓枉法之形式,臣看還要拿人細查,背後吞贓的究竟是什麼人。”
皇帝點了點頭。
“這個意思對,你擬個旨上來,朕看看,明日就發出去。十二。”
“啊臣在。”
“既要裁撤稽查衙門,掌儀司這個月的黃冊不用造了,朕還是原來的意思,下月初十,行皇貴妃的冊封典儀。你們跪安吧。”
“是。臣等告退。”
十二糊裡糊塗地跟著張得通走出來,一路上都在抓頭。
“欸,王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上有裁撤這兩個禦史稽查衙門的想法了。”
王授文道“臣哪裡敢枉猜聖心。隻不過醇親爺這些人利用您拿捏皇上,您和皇上兄弟情深”
“成成成,您老彆說這些話。”
這人當官當成老猴,管他怎麼圓滑,總有那麼三四分是惹人發厭的。
他明明早就看明白皇帝既要冊封王疏月,又要借此下手去和醇親王這些宗親們博弈,虧得這會兒還給他整出個什麼“兄弟情深”的話來捧他,王授文這個人,也是智力心力都齊全了。
十二也懶得再去問他,吐出一口氣,愣是覺得背上那根芒刺被扒了,一路神清氣爽地出了乾清門。
壽康宮這邊,卻如同天蒙陰雲。
淑嬪隻穿著件暗色的衫子,頭上隻簪著一根銀扁簪子,跪在太後麵前,哭得喉嚨都發啞了。
“太後娘娘,奴才求您,不要把奴才送到暢春園去。皇上是奴才的命啊,見不到皇上,奴才可怎麼活啊。”
太後擰著眉,對皇後道“你怎麼讓她哭到哀家和你麵前來了。”
皇後輕聲道“畢竟是從潛邸一道入宮,不忍心。”
太後歎了一口氣“你啊保不住她了。”
說完,冷聲道“你要哭,去皇帝麵前哭去,興許皇帝看在舊日情分上,還能對你網開一麵,哀家和皇後,替你求不了情。”
淑嬪一連咳了好幾聲,重重地磕了一頭“娘娘啊,奴才做這些都是為了您和皇後娘娘啊,您怎能如此棄奴才於不顧啊”
太後本就惱她這會兒牽扯上自己和皇後,沒了耐性,擺手道“拖出去拖出去,冊封典禮前把人送到暢春園,沒有哀家的懿旨,不得回宮”
淑嬪哭著被人拖拽了出去。
明間裡有些彆憋悶。
太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撫了撫胸口,對皇後道“哀家讓你在借慎行司處死和妃,你不肯,非要留住她的性命,如今好了,你是有了嫡子的皇後,你還好好活著呢,你的夫君,就要冊封皇貴妃了”
她一麵說,一麵重重地拍了拍皇後的手背。
“這回,好在是有個淑嬪,不然,哀家看你也要被趕到暢春園的去住著,你對王疏月的仁慈之心還要留到什麼時候她如今養著大阿哥,皇帝又是一意孤行的做派,認真起來,要立長子為太子,宗親們未必攔得住,到時候,你啊哭都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