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翳瞪眼了:“你也覺得我喜歡男的!”
南河看他又著急了,笑笑:“我也不知道啊。彆說我了,有些時候大君自己以後也未必真的都知道。但您的位置,娶妻是為了政治聯盟,其他的不論喜歡什麼人,都隻要順著心走就是了,何必在意這些。”
辛翳更覺得吃驚了,他瞪大眼睛:“可我……不喜歡男的!也、也不喜歡女的!”
南河笑了:“說不定您天賦異稟,以後要愛上大楚,終生孤身呢。這也都無所謂,不至於生氣著急啊。”
辛翳氣鼓鼓的,但南河又這麼輕描淡寫的語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氣了。
辛翳又拍了一下水,水花打的三尺高:“那不管,他們也不能胡說八道——”
南河笑的無奈:“行,我去說說他們。”
辛翳:你乾嘛笑成那樣,好像是我無理取鬨一樣!
辛翳盯著她:“先生自己也沒成婚呢!”
南河:這話題怎麼又扯我身上了!
南河:“……不立業無以成家。再說我才二十出頭。”
辛翳本來還想說什麼,又被她岔開了:“都快二十三了,不能再叫二十出頭了。”
南河:死小子信不信我揍你。
南河無奈:“行行行,二十三了不成婚也不算太晚。再說,我現在也不怎麼在宮外住,大君就彆想著再給我塞女人了。要是大君放兩個宮女在我居室裡,那以後怕是不會再來我這兒了。”
辛翳扁嘴:“反正……我覺得我不喜歡男的。天天看他們光著膀子瘋玩的樣我就煩,還喜歡男人呢,我除非腦子壞了。”
南河想了想,還是怕他在剛進入青春期的年紀埋下什麼不好的種子,試探性了問了一句:“但大君也不想看到女子是麼?”
辛翳微微斜眼。
南河:“臣隻是好奇原因,畢竟女人也沒有什麼威脅……”
辛翳擰眉,繼而冷笑,臉上的神情顯露出幾分恨意:“看來先生也是沒遇見什麼女人過吧。沒什麼威脅?她們——”
辛翳頓了頓,沉下臉來:“她們有兩副麵孔,那些妝容就是她們畫出來皮。切不可相信。撕了那張臉皮,她們就可能是惡鬼。”
南河愣住。若說一個年歲大一些被女人傷過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倒是不驚奇,但他才多大……
南河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問下去,辛翳一下子從浴盆裡站起身來,他抬腿邁出來,南河一下子轉過臉去,裝作去收拾小桌上的東西。
……這群小子真的是!
辛翳也沒注意到她忽然轉臉的動作,他先從屏風上撈了個軟巾給自己擦了擦頭發,手上沒輕重,一下子按到了剛剛磕過的地方,他低低痛叫了一聲,放棄擦頭了。
南河聽見他叫了一聲,生怕出事,連忙轉過身去,就看到某人赤|裸坦蕩的站著,背對著她,正在對著鏡子照自己牙齒。
這小孩……真自戀。
南河也難免眼睛就往後人後背屁股上掠過去一眼。
真是個子抽長的就跟個小楊柳樹似的。腿長手長的,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比她高了。
他小腿又直又削瘦,這年頭隨著趙國胡服騎射,從北邊匈奴那裡學來了馬鐙和馬上作戰的技術,各國也都開始了騎射改革。用馬鐙騎馬是個時興了幾十年的玩意兒。他估計前一段時間也光著腿跟他們騎馬玩去了,膝蓋下頭曬成麥色,小腿肌肉裹著健康且抽長的筋骨,顯得他人有種往上挺拔的精氣。
而且是一看就不學無術的一雙腿。
南河是跟荀囿長大的時候,家裡太敷衍,沒有跪具,坐在田頭就學書了,所以腿沒有跪坐的變彎。但一般貴族子弟從小跪坐習字,腿都不是那麼直。
南河隻是瞎想。她挪開眼,又撇回去。
他才多大,還自個兒滿不在乎的露肉給彆人看,她看兩眼隻是想知道他身量長得如何了,也不算……過分吧。
隻是剛剛一眼不過是感歎一句他長高長結實了,一打眼看了個大概。這會兒她卻不知道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居然在這麼遠的距離下,一眼看見某人屁股上長了顆……紅痣。
屁股上生了顆紅痣,這比虎牙還不符合大楚君王的威嚴。
其實沒太顯眼,估計他自個兒也不會對著鏡子照自己的屁股,也不知道那兒長了顆痣。
她自己都有點想笑話自己了,轉過眼去,但腦子裡忍不住又冒出來——
她都覺得是自己腦補了一顆紅痣。又轉過臉去看。
這回看仔細了。確實有。她在心裡罵了自己半句,真的轉過頭去收拾東西,也把浴桶裡那塊漂浮著的軟巾給撈上來擰乾了。
但眼前還有一閃而過的畫麵。
她都快不知道自己記住的是紅痣還是某人的尊臀了。
南河怪嫌棄自己的嘖了一聲。
身後的辛翳聽見她嘖聲,還以為她覺得他照鏡子太久了,彆開頭:“我就看看牙而已。”
南河這才明白他誤會了,她道:“大君擦擦身子吧。”
辛翳:“不擦了,熱死了。我都懶得穿衣服。”
南河剛要開口勸他穿好衣服。
辛翳又嘴快道:“不過先生在這兒。還是穿上吧。”
他背對著她,從衣架上拿下來一件白色單衣,隨便裹上係了繩。那單衣長度不過到腿彎,他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麼,南河沒聽見。隻看見他胸口衣領跟賣身似的敞開著,又扯了件極其輕薄的黑色紗衣,隨便披上,回過頭來,大點聲道:“我不穿褲子了啊!”
南河聽著他開口,才反應過來他剛剛低聲咕噥的是這句話。
還提前小聲彩排了一遍才敢說出口似的。
辛翳不等她說,爭辯道:“你彆又說我!也彆亂看,我好好跪坐就是了。真的太熱了太熱了。”
南河:“……我不亂看。”
辛翳:“你真是個活神仙了,這都什麼鬼天氣,你還穿兩層,還穿著脛衣,要是不知道,還以為你跟重皎一樣不能見光呢。”
南河也不生氣,她隻是道:“我習慣了。”
她又笑了笑。心底卻在罵自己。
笑的倒是正人君子的嘴臉,剛剛簡直就像個為師不尊的大齡臭流氓。盯著小孩屁股看算是什麼。
辛翳看著她又似乎恢複了平日裡溫和疏遠的樣子,感覺剛剛貼得很近給他磨牙齒的荀南河又不見了。那瓷器透露的一點溫度消散,又變成冰冰涼涼油煙不沾的樣子。
他剛剛照鏡子的時候,能從鏡子裡看見荀南河倚著小桌站著。她挪開眼又轉回眼,不知道是在看他還是在看地板,辛翳覺得她性格坦蕩,就算是看他也沒什麼的,但她臉上顯露半分很自惱又有些有趣的神情。
是他沒怎麼見過的表情。
辛翳心底亂鼓莫名敲起來,也不是真的在照鏡子,而是摸著被她磨得沙沙的牙尖,在瞧她。
但這會兒看見荀南河不多話,笑的既溫和也無內容,他心裡的亂鼓漸漸平息下去,冷靜了幾分。
辛翳扯了扯身上寬袖的黑紗,光著腳走出去,道:“先生來主屋吧,我讓他們再弄個冰鑒來,你也涼快一下。”
辛翳舔著牙,稍微在心口按了一下,也沒明白自個今日是怎麼了。
當他徹底明白自己心口的感受,已經是那顆心漲得快要不能自持之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