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烈祖(1 / 2)

帝師係統 馬桶上的小孩 13402 字 11個月前

南河中途覺得自己要死過去了。

她都沒能能耐讓自己來一出虛弱的抬起手,讓人抱著孩子到眼前的戲碼。她就覺得這個過程就跟沒完沒了似的,她覺得有東西已經滾出來,結果還沒結束。

她也承認是這聞喜君身子太弱,要是以她以前能追著辛翳上房揍他的體質,估計也不會痛苦成這樣子。

一群老嬤子圍過來,令一群老嬤子抱著孩子到另一邊去。

她聽見那哭聲,就跟紮耳朵似的,一會兒又不哭了,她更怕了,但眼皮子又抬不起來。就眼前隻有老宮人的臉,他們臉上表情讓人瞧不出來是喜樂還是緊張,一個個不敢跟她說太多話,怕她嫌煩也怕她沒力氣回,給她擦身子理頭發,喂她喝水給她換被褥。

一會兒聽到外頭又有喧鬨,比孩子的哭啼還吵,也不知道是不是辛翳,隻聽著東西摔落灑開,有人吼叫有人走動。她人幾乎要沒了意識,照料她的宮人也在她旁邊竊竊私語,甚至還有人來回過來給她掀了幾次被褥,還有大巫翳者來過,給她換了些墊子用了些藥湯。

她都分不清時間,偶爾腦子清醒的時候也睜不開眼,但心裡卻在判斷著。

或許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小孩是不是死了。

要是真出了事兒,她能承受得住。

辛翳呢?有人把他隔開了麼?

知道她懷孕他都慌成那樣,如果出了變故,他會不會痛苦到狼狽憔悴。

他彆哭呀,之前是不是他在大發脾氣?

南河腦子又累又亂,身子卻一直癱軟。她睡了許久許久,再醒來的時候,幾乎因為合眼太久,而被眼前的陽光閃的眼睛發酸,她又闔上眼睛,想擦一下眼角的眼淚,卻感覺手被緊緊拽住。

床邊有個人,忽然猛地一抖,身子一滑,雙膝跪在了腳踏上。

南河艱難抬了抬腦袋,辛翳也艱難的抬起頭來,四目相對。

南河腦子頓了一下,她總覺得自己是剛起床,稍稍撐起一點身子,瞧他。

她感覺自己好像扯了扯嘴角,想要伸手去摸他腦袋似的,說了一句:“你怎麼起的這麼早。”

她嗓子很啞,這句話的聲音也很難聽,她清了清嗓子,想要再重複一遍,卻瞧著辛翳跪在腳踏上,仰頭瞧她,就跟片刻間凝視發芽抽枝到開花的震驚與失語,他使勁眨了眨眼睛,南河被他臉上複雜的神情驚到了幾分,驟急驟緩,忽冷忽暖都在臉上交錯過似的,她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想才緩緩湧進腦袋裡,她心底被劈了一下,幾乎想要伸出手去抱他的腦袋。

辛翳卻沒撲過來,他撐著床,伸手過來緊緊捏住她的手,眨了眨眼睛,卻又笑:“是你最近總是太貪睡。”

南河半張著嘴,心底徹底慌了,她想要開口,卻又怕他傷心,啞了啞,甚至不知道該先說什麼。

辛翳立刻捏緊她的手:“你要不要瞧瞧孩子。”

南河一懵:“孩子?孩子在哪兒?”

辛翳站起來,簡直就像是要給她拿玩具似的,蹦躂著往屏風那邊跑過去,過一會兒,聽見一群人的腳步聲過來,屏風被挪開,兩個老嬤跟端著白玉盤似的抱著兩個繈褓過來了,辛翳想要接手,景斯拽了他一下,嫌棄道:“您會抱麼,接了手掉地上怎麼辦,您就讓嬤嬤抱給她瞧就是了。”

南河望著兩個繈褓,瞪大眼睛,她清了清嗓子,歲絨那邊遞點水讓她抿了,她探頭過去:“兩個?”

兩張小臉都縮在綢緞裡瞧不真切。

她仰起頭來,看向辛翳,又反問一句:“兩個?!”

景斯歎道:“是,按理是看肚子能瞧出來的,可惜這兩個孩子都有些不足,所以也是到生的時候才發現。男孩兒還好,另個女孩還是體弱,也不大愛哭,但乳母喂了倒也不少吃。”

南河更愣:“一男一女?”

兩個孩子遞過來,放在床鋪上,她分不出來男孩女孩,隻瞧著一個確實看起來更健康些,應該就是那男孩。

如今還都是皮膚發紅的小嬰兒,瞧不出長相,隻感覺男孩眼睛更平一些,眼珠子亂轉的活潑,好像沒有他爹那驚世駭俗的樣貌,但另一個女孩有點黃疸,小小的蜷著,半天才睜開一隻眼來,像是斜睥,眼睛大的離奇,黑白分明的瞧了他們一眼又闔上。

南河有些反應不過來。

懷孕是一碼事,看見生下來的小東西是另一碼事。

她竟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一時間也提不起什麼母愛情懷來,隻覺出不真切的恍惚感。

她甚至還覺得有人是把彆人家小孩抱來騙她的。

辛翳雖然也有種孩子看孩子的新奇,但他眼角寫滿的高興比她多幾分。

他又跪在腳踏上,伸手逗孩子,南河注意到景斯歲絨還有那些宮人神態上,竟然顯露了幾分不太明顯的……嫌棄?

南河:“怎麼了?我睡了很久麼?我還聽見很多又喊又鬨的聲音,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景斯一副班主任要跟家長告狀的樣子,抬手道:“您是不知道,這一路您雖然受了苦,可孩子還是順順當當的生下來了,不過是您累的也沒勁兒說話抬眼,就昏睡過去了,有些人也不知道是自己嚇自己,就覺得母子都要保不住了,差點鬨得掀了頂,被人拽的都坐在地上,摔的盆缽碎了一地,胳膊上到現在還有一道血痕呢。”

南河聽這話就知道是辛翳,她看向辛翳,辛翳卻惱羞成怒,回頭吼道:“景斯!你是長了臉了,到了她麵前你就胡說八道!要是沒人理我,沒人願意跟我通報一聲,我能在外頭亂想麼?”

景斯本來想說,辛翳回頭瞪他。

他還想後半輩子好好養老,隻好把某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兒咽了下去。

確實誰都忘了他,再加上一產二子中的女孩兒出生了又不哭,宮人與巫醫焦頭爛額的忙起來,他卻闖進來要看南河。結果南河累的昏睡不醒,他瞧著宮人懷裡有個不哭的孩子,瞧見南河無知無覺的躺在那兒,瞬間嚇得天崩地裂的要衝過來。

景斯連忙派人拽住他,要跟他好好說話也不聽,讓他不要吵到南河他卻覺得跟要見不著南河最後一麵似的。

宮人為了安撫他,連忙抱出男孩兒,說還有個孩子醒著哭鬨呢。

這簡直跟搗亂似的大君,竟然指著宮人怒罵,說一群奴婢還能來決定他要哪個,他要躺在那兒的南河而不是這個跟他不認識的小屁孩兒。

一時間場麵混亂,他腳下一滑又被人拖拽,摔倒在地上,身上玉佩摔個粉碎,還拽倒了幾個宮人。宮人手裡的陶盤玉缽砸在地上,景斯想要拖他起來,他卻想往南河的方向爬,辛翳又吼又罵,鬨劇的如同一瞬間家破人亡了似的。

這一陣鬨,那個一直不太哭的女孩兒卻陡然哭出了聲,一群人愣在當場。

辛翳自己從滿是熱水的地上爬起來,而竟在這個一群人靜默的瞬間,南河似乎被吵的實在受不了,稍稍翻了個身,悶哼一聲將胳膊從被褥中拿了出來。

辛翳轉頭看見南河的胳膊抬起來搭在被子外頭,甚至還無意識的抓了抓被子,他跟個落湯雞似的站在那兒呆住了。

辛翳:“她……”

景斯氣得半死:“荀君受了累,剛剛叫的嗓子都啞了,這會兒好不容易睡會兒,您這是要乾什麼!”

辛翳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景斯:“這會兒我跟你通報一聲,母子平安,您心裡舒坦了吧。等荀君醒之前,您都彆進來了。生孩子受累的不是您,您自然還有力氣在這兒喊。”

辛翳被幾個宮人往後請,他趔趄了幾步,回頭又看南河,又看孩子。他其實在外頭聽著南河從哼哼到喊叫,聽得毛骨悚然,膽戰心驚,外頭墊子都讓他摳爛了,南河都不知道疼了多久,他恨不得衝進去說“不生了”。他甚至抱著腦袋,都恨惱自己起來。

一會兒聽著裡頭沒了動靜,卻全是紛亂的腳步聲,也不見人出來報喜,他自然快把自己嚇得肝膽俱碎。

但他的這些憂心驚惶,卻沒得地方可講,講給南河像是他大題小做,講給景斯也沒了楚王的威嚴,隻能憋著。這會兒看著孩子都心有餘悸,隻覺得以後堅決不能再生了,否則他自己精神上也受不了。

南河也是懵的,他們兩個就像是兩個不會做飯的小夫妻看著從市場上買回來的兩個大冬瓜,不知道如何下手如何料理,驚惶之下,誰也不敢抱,就跟袖手旁觀似的各自抱臂,瞪著孩子。

南河:“起名了麼?”

辛翳:“我怕你說我起名沒文化。”

南河想了想,道:“孩子要出生的時候,你我正在讀書簡,男孩兒不如起名為簡字,既有書簡之意,亦是‘簡兮簡兮,方將萬舞’,形容將師起舞武勇之姿,文武皆有,也是個好寓意。”

辛翳總覺得這個男孩活潑精神的過了頭,估計當時踢南河肚子的主力就是他,他也覺得這孩子沒他好看,就隨便點頭同意了。但看向女孩,卻覺得就這剛剛瞧他們倆的一眼,就是美人坯子的預兆,說不定既有他的好看,還有南河的嫻靜理智。

辛翳:“她開始哭第一聲的時候,我身上的玉琥正在地上摔碎了,你也知道那玉琥我常佩戴的,以後要是女孩也能跟玉琥似的粘我就好了。那就取個琥字如何?亦通琥珀,一聽也是美人的名字。”

南河嘴角抽了抽,琥字,文書上多表“虎符”與軍權之意,給一個丫頭起這個名字,可聽起來一點都不美人。

但這年頭多以占卜與出生時的景象起名,這會兒不定下來,萬一找重皎那個不會說話的來卜筮,又跟晉惠公的雙生子之女似的,因為占卜會做妾就起名為妾,那就來不及後悔了。

她點頭:“那便琥字。”

辛翳卻讓一旁的宮人記錄名字,道:“此女不必用姓,讓她叫個姒薑,誰又知道她是我一統天下的楚王之女。就記名簡、琥二子。”

南河伸手,蹭了蹭兩個孩子的臉頰,簡瞪著她的手指,女孩琥卻不耐的又睜開了一隻眼,又闔上。

南河卻覺得不對勁兒了,她又伸手去點了點琥的鼻子,琥還是隻睜開了一隻眼,另一隻眼閉著。南河慌了神:“孩子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隻睜了一隻眼。那隻眼睛是怎麼了?是有問題麼?”

她伸手去拽辛翳的衣袖,辛翳也發現了,他更害怕:“怎麼回事兒?是隻有一隻眼能看東西麼,我我我不敢伸手去撥啊,怎麼回事兒,要不要請巫醫來瞧瞧——這要是以後隻有一隻眼睛怎麼辦啊!”

辛翳慌得就要派人去叫人,景斯道:“讓奴來瞧瞧,之前還好的啊——”

景斯這頭還沒接過手去,那孩子另一隻眼睛一下子睜開了,兩隻大眼平靜的瞧著景斯,仿佛在嘲笑兩個手握大權的小夫妻的惶恐與無知。

南河:“這……這……”

景斯:“……估計是眼脂黏住了眼瞼,一下沒能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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