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1 / 2)

我力能扛鼎 宣藍田 8416 字 7個月前

唐荼荼順順利利劫著了人,劉姓兄弟抖開早早準備好的麻袋,往嶽無忌腦袋上一套,倒插蔥似的把人扛起就走,放上了馬車。

兩輛馬車原樣來,原樣回,也不鞭馬,慢騰騰地貼著東市店家的廊簷下行。到了宣陽坊時,兩輛馬車再次拐入了那條暗巷,貼牆停在巷中不動了。

唐荼荼不知道劉大劉二在等什麼,看他倆都悄無聲息地等著,沒出聲問。

她對時間敏感,沒有表也能把時間掐算得很準,按著秒速數了三百多個數,大約半盞茶的功夫,便見十多輛單騎的馬車,從東麵緩緩行來了。

夏天悶熱,最前頭兩輛馬車的簾子都是掀起的,車裡的人坐姿老成持重,戴著硬角襆頭,像是兩個小官。後頭的那些車裡都沒坐人,簾子也都合著,隻是車輪碾過石磚路的轆轆聲沉悶,裡邊應是裝著重物。

再看這些馬車,分明跟劉大劉二的馬車規製一樣,黑頂青簾,紅彤馬,不細看,幾乎瞧不出分彆來。

“姑娘彆出聲。”劉大低聲道。

唐荼荼掀起條極細的簾縫,看著劉大劉二駕著馬車,一聲不響地綴在了這兩排馬車後邊。

前頭的趕車人誰注意後頭,守坊門的衛兵也不點數,抱臂打著嗬欠,看著他們過去了。

等馬車行過宣陽坊與安業坊街口,過了那座高高的哨崗時,劉大劉二又像剛才一樣,一聲不響地與車隊分開了,繼續貼著牆往唐府行。

唐荼荼這才問:“剛才那些是?”

劉大笑道:“那是虞部的車,車裡裝的是焰火。近些時不是每晚在各坊試燃煙花麼,就是用的這些焰火,歸虞部造作。夜裡,沒用完的焰火不能留在各坊,以防傷著平民百姓,都得拿回製造庫清點收整,好像也要統計各種焰火啞火、炸膛的數目,第二天傍晚再拉到各坊去,繼續趁夜試這些玩意。”

“這些都是小的,興慶宮那頭的焰火架子才大,有二十丈長寬,奴才聽人說,好像是要做出個什麼百壽圖來,給太後獻壽。”

後半拉唐荼荼沒怎麼聽進去,隻顧著想劉大前頭的話了。

夏天宵禁寬鬆一些,二更開始嚴查出入,

沒要事的會勸返,三更開始閉坊門。京城一百一十座坊門全關,沒各部轄署令牌不能行走,犯夜的都要拘起來審。

唐荼荼問:“你們天天盯著宵禁做什麼?怎麼連什麼人會在夜裡活動、走哪條道兒、駕什麼樣的馬車都清楚?什麼事兒白天不能做?”

儘管劉大在趕著馬車,聞言還是驚奇地回頭瞧了她一眼。對上二姑娘一雙清亮的眼睛,劉大又不敢直視似的扭回了頭,答得含糊。

“二姑娘還小,以後慢慢就懂了。家裡生意大,有些事,白天做不了。”

唐荼荼點點頭:“噢,要拿著銀子去孝敬官爺啊。”

劉大差點咬了舌頭,苦笑道:“姑娘快彆猜了,不是您想的那樣。等小姐覺得姑娘什麼時候該知道,自然就會告訴姑娘的。”

驚覺二姑娘是個人精,劉二後背緊繃繃的,閉緊嘴巴認真趕車,再不吭聲了。

夜裡的京城萬籟俱寂,唐荼荼頭回天黑後出來,在圃田澤時還覺得熱鬨,回了城裡,除了車輪轆轆聲,還有偶爾響起的貓叫狗吠,彆的什麼都聽不到了。

很快到了唐府,馬車停在了後門。後院的仆婦應該都睡下了,但也保不齊有誰沒睡著,坐在院兒裡乘涼,叫人撞見反倒不美。

唐荼荼和福丫主仆倆走的角門,劉大劉二扛著嶽無忌直接走了偏院,隔牆將人扔進了少爺的院子。

唐厚孜還沒睡下,大夫開的那藥有止疼作用,他晚飯前喝的,這會兒藥勁過了,身上好幾處都疼,躺著不舒服,靠在桌邊迷迷糊糊等著。

他被房門開合的動靜驚醒,一聲“荼荼”還沒叫出聲,就被跟在後頭的劉大劉二兩人驚得噎回去了。

“大少爺。”兩人拱手作揖給他見了禮。

“你們怎麼來了?”唐厚孜愣住。

他跟唐荼荼這個假閨女不一樣,他是華瓊地地道道的兒子,從小跟娘那邊來往著,見劉大劉二的回數不少了。

唐厚孜忙抬起手,捂住腫成一團的下半張臉:“是娘讓你們過來的?我沒事,同窗之間小打小鬨罷了,讓娘彆擔心。快回去吧,這怎的大半夜過來了?”

劉大含笑看著他,指了指腳下。

唐厚孜低頭去看,腳底下一個圓滾滾的大麻袋,“謔,你

們這是給我帶了什麼?”

唐荼荼蹲在地上把麻袋扯開口,露出嶽無忌的臉來。

“荼荼你做什麼了?!”

唐厚孜倒吸一口涼氣,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指著嶽無忌的手指直抖,壓著聲驚叫道:“你怎麼把他帶回來了!你怎麼帶回來的?快送回去!”

唐荼荼沒理他,她拍拍嶽無忌的臉,沒拍醒,隻好給他潑了一杯涼茶。

等嶽無忌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胖姑娘笑盈盈地蹲在自己身前,張開五指衝他揮了揮手。

“嶽少爺,晚上好。”

嶽無忌暈了一路,可腦子反應恁得快,聽她聲音耳熟,又轉著腦袋看了看屋裡陳設,再看身後那倆漢子,最後目光鎖到唐厚孜身上,眨眼功夫什麼都想明白了,勃然大怒。

“唐厚孜!是不是你!好你個……”

沒罵完,被唐荼荼堵上了嘴。

入夜後,丁點動靜就能引來人,放著他這麼喊可不行。

等看到堵在自己嘴裡的是塊抹布,嶽無忌翻著白眼就想暈。

唐荼荼連忙掐掐他人中,把嶽無忌掐精神了,這才和和氣氣地把他擺到一張椅子上。

“嶽少爺彆怕,請你過來商量點事,商量完就把你送回去。擷芳樓包一晚上不便宜呢,不能耽誤你後半夜玩。”

嶽無忌垂頭喪氣道:“你說。”

“哥,拿紙筆。”

唐厚孜跳起來,手忙腳亂去找紙筆,被唐荼荼指揮著,研墨潤筆鋪紙。

這氣氛實在古怪,嶽無忌屁股底下如坐針氈,腿軟得幾乎坐不住。

等墨磨好了,唐荼荼才潤了筆,遞到嶽無忌手裡,“勞煩你寫封揭發信,把誰賣給你的題寫出來,幾月幾日幾時,都寫清楚,六道題目也全抄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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