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無情戲與妓(二)(1 / 2)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

一語未出,便被他打斷。

“我不認識你。”淡淡的一句話便讓她頓在那裡。

忽地,旁邊傳來幾個男子的說話聲:

“這不是漪瀾院的似錦姑娘嗎。”

“是嗎……哎,好像還真是。”

周遭圍了兩三個男子,路過時似是認出了她來,接二連三地圍過來,見著她肆意打量不說,還紛紛出言調笑於她。

“喲,當真是似錦姑娘,這可真是難得一見,平日花了錢也難見到的。”

“就是,這青天白日的反倒見到了。”

“聽你們說的,我還從沒瞧真切過呢,這麼一看還真是如出水芙蓉一般。”

“可不,人家可是漪瀾院的頭牌,豈是我等能隨便見的。”

“頭牌又如何,說到底還不就是個供人玩樂的,怎麼,這大白天的不用待在樓裡接客,跑出 來找男人來了?”

“找男人?我們這可都是男人,似錦姑娘,你看看我如何?”

……

耳邊都充斥著男人們不懷好意的笑聲,他們那露骨的眼神直接打在她身上,似是要將她看穿一般,甚至還有一兩個人直接伸手去扯她的衣袖,嚇的她趕緊抽回來。

她低著頭,不想去理會那些越發的汙言穢語,可是,心跳和思緒都在瞬間混亂至極。

他都聽到了。

她現在的身份……

她隻知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他,那樣開心地追過來,可是卻忘了自己現今,早已與他相隔千裡。

她這樣的身份,又有何顏麵站出來認他。

寬大的衣袖下,纖纖素指暗暗握緊,然後強裝鎮定地抬頭看他。

“不好意思,我、我認錯人了。”說完直接轉身,越過層層人群往外走去。

那些男子見她就這麼走了,還出言調侃道:

“這怎麼就走了呢,似錦姑娘不找男人啦,我們這些可都是身強力壯的啊。”

“哈哈哈……”

身後是一群哄笑聲,似錦全當沒聽見,加快步伐往前走。

“你看你把人家都嚇跑了,漪瀾院的花魁我等可是難得一見啊。”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男子對那個出言調笑似錦的藍衫男子說道。

藍衫男子聞言不以為意地冷哼一聲:“什麼花魁,還不都一樣,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妓女就是妓女,還整什麼賣藝不賣身,誰知道私底下被那些有權有勢的玩了多少回了,呸。”

“看來你是怨念頗多啊,哈哈……”

“哎呀,這個世道本來就是有錢有勢才能想要什麼就要什麼,這樣的美人,我等也隻能乾看著了。”

“……”

“雲輕,雲輕?”

黃衣少女輕輕拉了拉謝雲輕的衣袖,他這才側首看她。

“你……”

“我們走吧。”還不等她問出來,他就直接轉身走了,黃衣少女在原處暗暗跺腳,還是跟了上去。

花月班前,謝雲輕不著痕跡地避開黃衣少女的拉扯。

“雲輕……”

“公主,時日不早,您該回去了。”又是這般冷冷的話語,讓少女聞言直皺眉頭。

這少女不是彆人,卻正是當朝皇帝最寵愛的小女兒,排行第六的凝香公主。

凝香最不喜謝雲輕這樣拒絕她,扁著嘴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撒嬌道:“這會兒還早著呢,人家還想看你登台呢。”

謝雲輕看了一眼頭頂的牌子,上麵的花月班三個大字十分灑脫。

他輕扯嘴角,將她拉住他衣袖的手拂開。

“公主,草民隻是一介戲子,當不得您這般恩寵。”

說完,他轉身,一腳剛踏上石階,又停頓下來:“您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也不用在草民身上再浪費錢財和時間,您的心意草民心領了,您應該聽從您父皇的安排,在新科才子中中尋一夫婿,草民終不是您的良人。”

丟下這些話,他直接進了花月班中。

凝香站在原處愣了半響,方氣的跳腳,大聲衝裡麵喊道:“謝雲輕,你憑什麼替我決定這些,我告訴你,我凝香看上的人一定不會放手,你不讓我來找你,我偏要纏著你,這一生一世我都不會放開你,你會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花月班的班主聽著外頭的聲響,瞥了一眼剛剛走進來的謝雲輕,趕緊湊過去問他:“哎喲,我的爺,你是怎麼惹到外麵那小祖宗了,你可千萬不能得罪她知道不,能被公主看上是你小子的福分,這可是棵無窮無儘搖錢樹啊,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啊,你必須得扒緊了,萬可不鬆手。”

謝雲輕越過前廳直入後台,推開自己的專屬梳妝的房間,側首看了班主一眼道:“去將今晚我的牌子拿下來吧。”

班主一聽很是不解:“拿下來?你要換曲目?”

“不。”

他進了房間,在關上房門前說道:“我今晚不唱了。”

“啪”的一聲,房門被關上,徒留班主一人在門外呆若木雞。

謝雲輕進了房間就將外麵的長衫脫下,這裡雖是留給他化戲妝用的,但為了方便,也在這裡放置了一些常服,通常他下了台就會換上一套。

外頭是砰砰的敲門聲,伴著班主焦急的聲音:“雲輕,雲輕?你怎麼能說不唱就不唱呢,這今晚要登台都是排好久了,外頭一堆貴人等著看你呢,你要是不上,那我怎麼跟他們交代啊,你這不是要我老命嗎,雲輕,你聽見沒有……”

不知敲的多久,門終於開了。

換了一身更加素淡的謝雲輕走了出來。

“你、你這是要去哪?”班主睜大眼看著他問道。

謝雲輕直接越過他,人剛走,聲音落在耳畔。

“漪瀾院。”

——

記憶中的江南總是多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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