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身上背負的太多,夫人,其實最苦的就是他……”
……
不管旁人如何說,她總還是要聽他自己說的。
儘管,他在她麵前,從來就沒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或許,她應該多堅持一下的。
不論如何,總好過如今這般,她像個傻子似的被蒙在鼓裡,而他,卻甘心赴死去了。
她匆匆趕回,要的,不過是求個真切。
便是他要死,那也要與她說個清楚。
他憑什麼可以這樣自行做下決定,說拋開她就拋開她,自作主張說是為她好,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更沒有問過她是否願意,是否接受。
他憑什麼呢。
——
天牢,她進不去。
讓阿路拿銀子打點,是她唯一的辦法。
好在,杜家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子。
看管的差官拿了銀子,才答應放她進去。
“我說這位娘子,您花了這麼大代價,是要看哪位啊?”
那差官為她打開鎖門,在前頭帶路,邊回頭詢問她。
這能關到這裡麵的,可都是些重犯。
一般人是不讓見的。
隻是這小娘子出手闊綽,他收了銀子,便是讓她見一麵也是無妨。
“我是金科狀元溫弦寧明媒正娶的娘子。”
她要見的,自然是她的夫君。
“金科狀元?”
那正在開鎖的差官愣了一愣,旋即眼神怪異地看向她。
“你說的是不久前被灌進來的那位姓溫的?”
“倒是有,可沒聽說他有什麼娘子啊,聽說他被抄家時,那府中都是冷冷清清的,莫說娘子,連個下人都沒有,獨他一人,自被關進來,就沒個人進來瞧的。”
聞言,杜伶慧似乎怔了怔,而後麵色不改。
“我是他的娘子。”
“此來,是要見他最後一麵。”
懇切的話,似乎讓人不應不行。
可那差官卻是動作遲疑了。
半響他才推開牢門,看向她道。
“你想見他最後一麵……怕是晚了些。”
杜伶慧腳下一頓,抬頭看向他。
“什麼意思……他不是還要一日後才……”
“哎,這話要怎麼說呢。”
差官邊說邊往裡走,杜伶慧緊緊地跟著他。
“小娘子,我是看你怪不容易的,不忍心開口……”
“那姓溫的行刑日期的確是一日後,隻是……”
“唉,他在幾日前就已經服毒自殺了,這會兒屍體早就抬出去埋了。”
“什……麼?”
杜伶慧直接愣在那裡。
那差官也停下來,指了指麵前的一個空牢房。
“你看,這就是他先前待過的牢房。”
杜伶慧怔怔地看著眼前這間濕冷臟亂的牢房,腦袋裡也是空空的。
一旁的差官還在繼續絮叨著。
“前頭沒見你來過,我還道他沒個家人呢。”
“說也是,這行刑日期還沒到,他就先服毒自殺了,讀書人都有氣度,怕是不願死的身首異處,這才提前自行了斷。”
“隻是不知道他那□□是哪裡來的,想來怕是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日,才攜帶在身上的吧……”
“我看你年紀還輕,這樣守了寡日後怕也難過,倒不如回去後好生找個人再嫁了……”
“在哪。”
她卻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
那差官一愣,沒反應過來。
她麵上平靜得很,隻是聲音有些冷。
“他,在哪裡。”
差官這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應該是那人的屍首。
“聽說是抬到城外亂葬坡埋了,原本說要找他家人為他收屍,隻是那府中早被抄了,他家中也無一人前來……”
還不等他話說完,杜伶慧就猛地轉身,向外跑去。
天牢裡地勢低窪不平,她跑的急了,摔倒了,又爬起來,提著裙子繼續往前跑。
直到跑出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那個,他最後彌留的地方。
回過頭,眼裡似乎已經模糊。
外頭,下起了淅瀝的小雨,打在身上,讓人覺得很冷。
阿路過來扶她,她推開了。
“夫人,您……”
“走……”
“離開……這裡。”
“咱們去哪?”
她抱著手臂,顫抖著咬牙。
“找他。”
“去……找他。”
很冷,冷的她骨頭都疼。
那麼他呢。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那裡,會不會更冷呢?
她不能,不能讓他一個人呆在那裡。
她要,帶他回家……
“夫人,大人他……”
阿路的問話,杜伶慧沒有回,她隻是搖了搖頭,往前走。
雨水打在身上,她無暇顧及。
隻是走出幾步,耳邊忽然就響起那日,他輕聲問她的話。
杜慧娘,你恨溫弦寧嗎。
你恨他嗎?
那時,她沒有正麵回他。
可是,她想。
如果現在他再問他同樣的話,她想她一定會回答他。
恨。
恨啊。
她恨死了。
溫弦寧,杜慧娘恨死你了。
恨你至死都那麼自私。
至死,都不願讓她安生。
所以,這輩子,她都不會再原諒你了。
……
腦海中的聲音似乎消散不去。
似乎是在回應她一樣。
“繼續恨下去吧。”
“永遠都不要原諒他。”
永遠,都不要給他任何機會減輕罪孽。
抬首,她仿佛依稀見到,仍舊是當年那個她初見的男子,他站在那裡,對她笑得溫柔。
隻是,他離的她很遠,遠的好像永遠都觸摸不到一樣。
他笑著喚她的名字。
他笑著對她說著殘忍的話。
杜慧娘,恨我吧。
離了我,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
“撲通”一聲,腳下趔趄。
人已撲倒在青磚地麵,被雨水打濕的雙眸早已模糊不清。
那一刻,她伏在地上,嚎啕不止。
作者有話要說: BE……了咩?
原本我是想更虐的……但是劇情有限,虐不出來了。
我覺得不虐的說,認真臉(表打我~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