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總想殺死她(五)(1 / 2)

“柳公子起得很早。”

正在練劍的柳溫白聞聲收起劍勢,抬頭就裝進一雙漆黑漂亮的眼眸。

他笑了笑道:“習慣了。”

容肆微微頷首,手上的托盤紋絲未動。

見到柳溫白似乎望了過來,他隻是平淡道:“師傅倒是一如往昔,一彆四年,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說著,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還是這般貪睡。”

“不過,現下也該去喚她起來用早飯了,若錯過了這她最愛的吃食,她定是要怪我不早叫她起床。”

一番話,不動聲色地說完,又溫和一笑。

“柳公子還未曾用早飯吧,自這往前廳去,便是飯堂,我還要給師傅送飯,就不給柳公子帶路了。”

說著,他要往前走。

卻被柳溫白出聲叫住。

“等等。”

容肆看向他。

“我聽小七說起過你。”

容肆表情沒有變化,卻是在等著他下麵的話。

柳溫白微彎唇角。

“她在夢裡,叫過你的名字。”

而後,笑容,瞬間斂去。

“她說,她很想……殺了你。”

說罷,他收了劍,轉身,自他身邊越過而去。

——

“師傅,你怎麼總是不聽話呢,我說過了,永遠不要想著逃……”

“啊……”

“師傅,你醒了。”

雲芥睜開眼,就對上一張熟悉的笑臉。

這張臉,她剛剛在夢裡還見過。

同樣是在笑著。

隻是與眼前的笑容不同的是,夢裡那個笑,冷的讓她發顫。

以至於她看到眼前的人,下意識就揮手,掃掉他手中的東西。

東西掉落的咣當聲和瓷器碎裂的聲音刺耳之際,雲芥才恍惚回神,意識到夢境和現實的不同。

容肆低頭看向滿地狼藉,沒有說話,而是彎下身子,去撿那些碎片。

“你怎麼在這裡。”

女子的質問聲似乎還帶著顫抖。

容肆沒有回答,隻是拿著托盤,將那些碟碗殘片一一撿起。

“我在問你話,你彆撿了。”

一隻手打掉他手中的碎片。

鋒利的碎片尖刺入他的指尖,劃破細嫩的皮膚,鮮紅,低低落下。

“你……”

略帶不忍的聲音傳出。

容肆抬頭,漆黑的眸子似乎閃著星曜。

“離彆四年,徒弟想著給師傅做最喜歡的點心。”

雲芥微怔地看著他。

“這是一大早,徒弟親自去廚房做的,想讓師傅嘗嘗,不曾想……”

聽到是他親手做的,像是聽到什麼令人恐懼的事情一樣,雲芥表情瞬間蒼白起來。

“我不想吃!”

“為什麼。”

容肆看向她。

“這麼久了,師傅難道沒想過容肆嗎。”

雲芥莫名顫抖。

“沒有。”

甚至都不願跟他再多一點虛假掩飾,腦海中隻要浮現出那夢裡的情形,她就想從他身邊逃開。

“容肆,你逾越了!”

她聲音冰冷。

四周仿佛都凝固住了。

“是嗎。”

容肆忽地輕笑出聲。

“師傅,還真是連謊都不願意對我撒呢。”

看向她時,眼裡,閃過忽明忽暗的東西。

“看來,柳溫白說的都是真的。”

“師傅你這四年,當真是做夢都想殺死我。”

聞言,雲芥驀地瞪大雙眸,定定地看著那笑容越發熟悉的少年。

——

柳溫白要走了。

他來辭行時,雲芥正在想容肆。

對於柳溫白的突然辭行,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她知道,留是留不住他的,他這個人向來都是漂泊隨意,不會被任何人事所拘,於是她隻能坦然受之,祝他一路順風。

“小心你的徒弟。”

柳溫白最後留給她的話,讓她心驚。

“他看你的眼神,很危險。”

這是他與雲芥說的最後一句話。

至於為什麼是最後一句。

那是因為,他死了。

知道這個消息離他辭行沒過多久。

他動身離開的第三日,這個消息就傳到了雲芥的耳中。

當雲芥看到他時,他已經失去了呼吸,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任何生氣。

她還有些恍惚,不是難過,不是驚懼,而是有些說不出來的疑惑。

大師姐雲意看著失魂落魄的她,歎息著上前安慰。

“人死不能複生,小七,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唉,好生將他安葬了吧。”

二師兄雲劍也開口道,語氣裡頗有些惋惜。

原本魂遊體外的雲芥卻突然抬頭,滿是驚恐地看向他們。

“為什麼……”

雲意和雲劍滿臉不明地看著她。

“為什麼你們不問他是怎麼死的。”

“為什麼你們不問他的底細為何,是否還有家人在世。”

她問出自己內心的恐懼。

“你們為什麼那麼平靜。”

平靜的就好像,這事沒有什麼特彆的。

就好像……本就該發生一樣。

她終於明白了違和感在哪裡。

她看著大師姐和二師兄過於平靜的麵容。

他們沒有任何反應。

對於柳溫白的死,那樣漠然。

不,與其說是漠然,不如說是……沒有關係。

那是她說不出來的感覺。

而最讓她驚異的是,她原本以為她會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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