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見過我堂哥這樣過。”這樣在意和喜歡過一個人, 齊苑看得很真切,她堂哥盯著季陵的眼神, 分明就是喜歡得不得了。
季陵除了外形長得好, 性格也是相當的俊, 雖然曾經齊苑是不想堂哥來禍害季陵的, 可若是齊衡真喜歡上季陵了,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血緣親人, 齊苑還是希望季陵能夠和自己堂哥在一起,這樣以後他們就真算一家人了, 她還可以叫季陵嫂子。
“這個平安符你就說是你幫忙求的, 季陵,可以嗎?”齊衡那裡喜歡季陵,季陵這邊始終態度不冷不熱,齊苑不知道真實緣由, 因而想的是儘可能撮合兩人。
季陵這幾天每天都會過來,某種程度上照顧齊衡, 隻是兩人間的相處,大多都以沉默寡言維持, 齊苑在裡麵充當軟化劑的作用。
不過效果顯然不佳。
夜裡季陵回去, 或者白天季陵沒來的時候, 齊苑總能時不時看到堂哥愁雲密布的臉龐, 他因為喜歡一個人, 此時已經無法控製地陷入了感情泥潭裡。
或許想過辦法自救, 然而季陵那邊的無儘漠然, 讓齊衡可以說是無計可施。
這不是齊苑過往熟悉的那個凡事都鎮定自若的人,哪怕對方就在她眼前,齊苑也覺得堂哥的靈魂,部分靈魂,跟著季陵一起離開了。
齊苑不忍心看到齊衡繼續這樣下去,於是臨時有了這個主意。
季陵看著平安符,又抬目看齊苑,麵對齊苑眼底的那份請求,季陵點了頭。
然而齊苑不知道的是,季陵前腳答應了她,後腳到了齊衡跟前,趁著齊苑不在的時候,季陵把齊苑要求他的事,都告訴了齊衡——既他給齊衡的平安符不是他求的。
他不想讓齊衡有任何誤會,他就算現在來照顧他,但隻是出於一種感謝,不是因為喜歡齊衡。
齊衡拿到平安符那一刻的喜悅,在接踵而來的話語裡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陵說他會給齊衡請個護工,他出錢,後麵他就不過來了。
齊衡看著站在眼前淡眸淡色的季陵,他怒上心頭,可這時已不會再向以前那麼口不擇言。
“行,你想離開隨時都可以,不過有一點你記好了。”齊衡雖然受傷了,但屬於他本身的強勢力仍舊還在。
季陵微笑,洗耳恭聽齊衡的要求。
“你彆試圖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不允許,你和誰走近,我都不會放過他。”
齊衡像頭壓製著怒氣的野獸,在劃歸自己的所屬物。
“我會記好的,那……我就先離開了。”
季陵的姿態始終都那麼淡然和從容,仿佛什麼都不在意,仿佛什麼都進不了他的心。
季陵一離開,齊衡就控製不住怒氣,把屋裡東西摔得個粉碎,猶如狂風過境般。
自己外出受傷的事,包括齊衡那些朋友們,他都一概隱瞞著,如果有找他的,他就說臨時有點事忙,抽不開身。
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一開始是齊苑說漏嘴,說堂哥齊衡住在尚東陽光,後來又改口,說齊衡離開旅遊了,至於去的哪裡,對方沒告訴她。
齊家那邊有親戚臨時決定來沂州,想著就去尚東陽光的房子住一兩天,之前就去那邊住過,手裡備用鑰匙一直都拿著。
沒提前和齊苑聯係,因而齊苑和齊衡都不知道對方要來。
結果等那個親戚拿鑰匙打開房門,看到屋裡的齊衡,受到了驚嚇。
就見齊衡從房間出來,額頭黑發都往後撩著,一條猙獰可怖的疤痕,令這個長輩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氣。
齊衡也怔住了,顯然沒想到親戚會臨時過來住。
齊衡立刻調整了一下表情,像以往那樣笑臉相迎。
自然的,親戚詢問齊衡額頭傷疤怎麼來的,齊衡借口說出了個小的交通事故,不小心撞傷了額頭。
這個疤痕看著很新鮮,儼然就是最近幾天才弄出來的。
不過齊衡隨即就岔開了話題,這個親戚心思有些活絡,按照齊衡的性格,不至於出了車禍,還這麼淡然處之,甚至她想起來,前麵齊苑說過齊衡是出去旅遊了。
但眼下這樣看,齊衡和齊苑分明是有事瞞著大家。
下意識的,親戚就覺得,說不定和齊衡額頭的傷有關。
親戚同時還注意到,齊衡走路姿勢看著不太自然,整個人狀態,和之前見到的那次,差距太大,仿佛齊衡就是在重病中。
屋裡隱隱也有藥膏的味道,種種跡象,都讓這名親戚相當起疑。
可看齊衡的神情,又似乎不打算就他受傷的事多說什麼,親戚於是決定自己調查一下,正好她也沒什麼事。
齊衡是獨子,齊家上上下下都相當看重的人。
季陵請來照顧齊衡的護工,在這裡做了兩天都沒到,就讓齊衡給叫走了,齊衡有種自虐的心態在裡麵,季陵不是想他早點康複嗎,那麼他就偏不如他的願。
護工離開的消息,季陵很快就收到了,齊衡把人給攆走,存的什麼心在裡麵,季陵不是猜不到。
讓他去照顧齊衡,幾天或許可以,但他本身還懷著寶寶,照顧齊衡是明顯不可能的。
他的一番好意,齊衡不接納,季陵後麵直接不管了。
齊衡是個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他自己不愛惜自己身體,想以此來做點什麼文章,季陵就看著,他倒是很想看看,齊衡還想怎麼樣。
上一世的那些遭遇,偶爾某些夜晚,會突兀出現在季陵的夢境裡。
都是因為齊衡,因為這個人強行進入季陵的生活,如果他離得季陵遠遠的,季陵相信,那些夢魘也不會總是三不五時找上季陵。
這樣一個,在上一世狠狠傷害過季陵的人,季陵絕對不會再接受他。
除非他再次失憶。
夢魘做多了,白天裡季陵精神狀態不太佳,連著幾天甚至失眠。
外麵的聲響讓季陵腦袋疼,於是他去藥店買一些助眠安神的藥,也不說是他自己,虛構一個懷孕的‘老婆’出來。
吃了藥,季陵情況好轉一些。
這天天氣晴朗,蛋糕店季陵偶爾去一下,外出旅遊前,季陵招了名長工。
季陵沒買車,他一個孕夫,買了車,也不方便開,季陵出門基本都是叫網約車或者打出租。
當地可觀賞遊玩的地方,還是有不少。
季陵上一世很少自己有單獨時間出去遊玩,這一回,他就非常享受一個人的時光。
可有句話怎麼說,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
如果知道這次出來,會碰到某個讓季陵生理性厭惡的人,季陵是寧願窩在家裡,連大門都不要出。
汽車停在景區外,季陵踱步往裡慢走,邊走邊看周遭的清幽景色。
走了半個多小時,看到有座椅,季陵就上去坐著休息,拿出手機,季陵聽起了鋼琴曲,一首歌沒聽完,季陵站起身,因為這一幕讓他忽然想起前麵在某個旅遊城市那裡遇到的事。
他往一條小路裡走,走到四處無人的地方,那裡有個小斜坡,青草乾淨,季陵隨便找了個位置就坐下。
這裡沒沒有人來,仿佛天地間,隻有季陵一個人的存在。
季陵閉著眼,把頭埋在曲起的膝蓋上,兩隻耳朵都戴著耳機,音樂聲遮掩了周圍其他聲音,等到季陵覺得差不多,再坐下去估計要睡著了,他抬起頭,天邊一朵雪白的雲,緩緩飄動著,季陵唇角自然而然就勾了起來。
忽地,餘光裡似乎有個人影,且那個人正轉目盯著季陵,循著對方目光,季陵朝陌生的遊客看過去。
這一看,季陵心裡孟根弦倏地繃緊,同時嘴角的笑也迅速冷寂下去。
季陵心臟不受控地跳得有點快,他手指微微動了下,有那麼薩那,他隻感覺渾身都火辣辣得疼,被人拿特製鞭子抽過得那種刺痛。
季陵臉上血色都快要褪儘,他一雙眼瞳更是微微擴大,因為數米開外的那個男人。
雖然有一副哄騙人的英俊外表,內心裡卻是十成十的人渣惡魔,其惡劣程度,比齊衡更甚。
這麼一對比,季陵甚至覺得齊衡身上還是有不少優點的。
對方長了一張天生的笑唇,哪怕沒有表情,也讓人覺得他似乎在笑。
季陵上一世,被這樣一張惡魔麵孔給騙慘了。
兩人遙遙對視著,很快季陵發現男人似乎沒有把他給認出來。
完全陌生的眼神,離開會所後,季陵衣著和發型,都和之前有些變化,這還不是主要的,更主要的是他整個人的氣質上,和之前那個唯唯諾諾,隻會順從的人完全是天壤之彆。
加之他和男人的接觸,這一世,就會所裡那麼幾次,因而季陵估計男人沒有把他給認出來,既然這個人在這裡,那麼季陵知道他該走了。
就是和男人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讓季陵肚子仿佛絞痛起來。
季陵起身,沒有取下耳機,他按了下肚子,把那股痛感給壓下去。
這種痛,更多的是一種條件反射,當發生令季陵非常不適的情況時,經常會出現。
轉過身,季陵快步離開。
他就出來隨便逛下,都能遇到以前的‘恩客’,該說他運氣差,還是運氣差?
季陵一天的好心情,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都因為意外碰到的那個男人,而變得極為糟糕。
回程的路上,季陵手捂著肚子,肚子不絞痛了,但季陵又覺得身體開始在發冷。
他記得有那麼一次,對方把他放浴缸,讓他自己洗,但那個時候,季陵早被折騰得渾身沒幾分力氣,身體往下滑,水溫後麵變得冰冷,季陵是差一點一屍兩命在那個狹小的浴缸裡的。
季陵心裡簡直要忍不住罵臟話了,那個垃圾玩意兒,肆無忌憚地傷害他玩弄他,現在又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