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我那造反的未婚夫 阿淳 10122 字 7個月前

“夫子又沒教我背。隻你每日裡在院子裡念一下下,我就都記住了。”

宜臻驕傲地站起身,俯視他,“爹爹說,若女子也能科考做官的話,我做大官,你隻能做小官。”

“可女子就是不能科考做官哩,母親說了,以後父親致仕,我做大官,要護著你和長姐,我才是家裡最大的。”

“胡說,你連棗泥酥都怕,應是我護著你才對!”

“反正你又不能科考,力氣還那樣小,也不能像木蘭一樣上戰場,以後叛軍要是打進京都了,你就完啦。”

“亭鈺!瞎胡說什麼呢,我看你是還嫌跪的太舒服是不是!”

前方忽然傳來一道嚴厲的斥責聲。

門簾被打開,一個鴨蛋臉麵,眉似遠山的豆蔻少女走了出來,視線落在院中跪的歪歪扭扭的祝亭鈺身上,麵色沉了沉。

宜臻立馬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依偎在她身邊,軟軟地喊了一聲:“大姐姐。”

是了。

這位掀簾嗬斥的貌美姑娘,就是府中的大姑娘,宜臻嫡親的姐姐,祝宜寧。

祝宜寧原是過來探望母親的。

祝二太太前些日子受了寒,又是發熱耳鳴又是頭暈鼻塞,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今早才剛剛好些,結果上午和丫鬟婆子準備臘八粥,約莫是受了凍,午覺醒後,又覺得昏昏沉沉,起不來身。

她過來時,亭鈺已經蔫了吧唧地跪在蒲團上,說是方才趁夫子不備,偷偷溜了出去玩,都溜到角門處了,隻差一點兒就要跑到大街上,可把人嚇的不行。

好容易被捉了回來,又背不出昨日夫子給的功課,這才被母親趕出來罰跪。

想必母親也是知道,倘若父親回來聽見這麼一樁子事,怕是會罰的更狠些,連板子都要用上了。

想到這兒,祝宜寧就不免歎息了一聲。

她是父親的第一個血脈,也是府上這一輩的嫡長女,長到八歲,父親才陸陸續續開始有了其他孩子,所以自小過的順遂,還有在父親脖上騎大馬,膝上揮筆墨的經曆。

但宜臻和亭鈺出生時,府裡孩子就多了,父親也變得越發肅正。

宜臻倒還好些,亭鈺見到他,真真是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

宜臻和亭鈺是龍鳳胎,當年剛出生,失蹤了好幾日的祖父恰好被人平平安安地送了回來,周歲時亭鈺抓著一個官印,第二日祖父就升了官,聖上也隨之賜下這座宅院。

人人都說這對龍鳳胎是府裡的吉兆。

可是對於母親來說,卻並不是這樣的。

她生雙胎時傷了身子,大夫診脈說,日後怕是很難再有孕了。

而這對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龍鳳胎,宜臻被祖父訂給了一個七品小官的長子,亭鈺成日裡捉貓逗狗,心思散漫,書念的沒有柳姨娘屋裡的盛哥兒一半好。

因了這個緣故,父親連柳姨娘的院子都多去了幾分,保不齊哪天就又生下個庶子出來。

宜臻亭鈺都還小,不懂得事。

但宜寧已經是個曉事的姑娘了,再過兩年就要及笄,方才,母親躺在床上看她繡花,看著看著,忽然就抹起淚來,道:“眼一眨你就長這麼大了,隻可惜我這身子一貫不好,也不知日後能不能看著你出嫁......”

“母親!”

“宜寧,日後母親要是真有個什麼不好,弟弟妹妹你多看護著點。宜臻瞧著脾氣大,實則膽子小的很,你要教著她硬氣些,亭鈺成日裡愛往外跑,性子烈,罰了他他也不服氣,你得時刻勸著他,要他多忍忍,千萬彆頂撞他父親,我若是不在,府裡也沒有人能夠護著他了......母親不求你們大富大貴,平平安安的就好。宜寧,你是個懂事的姑娘,心思細,做事也妥帖,倘若我真去了,弟弟妹妹交給你,我放心......”

祝宜寧眼眶已經紅的不成樣子。

或許是不願母親像交代後事一般再說下去,她急忙站起身,抹抹眼眶:“亭鈺怎麼不背了,我去瞧瞧去。”

結果一走到院子裡,就聽見小弟和宜臻說要是叛軍打進京都了怎麼怎麼著。

張牙舞爪的,聲音大的整個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能聽見。

她真是恨不得把這個莽撞小子拎起來抽上一頓,省的他禍害自己不夠,還要把宜臻給帶壞。

祝亭鈺觸到嫡姐微沉的麵色,剛才還無法無天的氣焰一下子滅下來,縮縮脖子開始繼續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

學了也有小半月了,還是隻記得這麼幾句,俗話說三歲看到老,科舉這條路,怕是行不太通了。

祝宜寧歎口氣:“行了,起來吧,左右你也背不出什麼好聽的,在簾外請個安就給我滾回去繼續念,背不好不許你用飯......夕夕,母親今個兒身子有些不好,也不敢多見你,怕過了病氣給你,晚膳你去我屋裡用。”

夕夕是宜臻的小名。

因她出生在七月初七,又在府上排行第七,所以就取了夕字做小名。

因了府上就她有小名,前兩年,她還一直沒太懂,不知道“宜臻”是自己,還是“夕夕”是自己。

這個小妹妹向來聰慧,什麼詞兒教了她一遍,她保準記的牢牢的,背書也背的又快又好,唯獨在這些事情上,懵懵懂懂,腦子半天都轉不過彎來。

此刻,小姑娘就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問:“母親不是要見我嗎?”

“誰跟你說......哎呀,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剛才宜臻一直把手背在身後,現下微微露出一點,就叫祝宜寧嚇得不行,眉毛一擰,視線直接落在了旁邊的橘堇身上。

橘堇撲通一聲跪下來:“都是五姑娘......”

她三言兩語道完了事情經過,不帶半點兒誇大抹黑,卻也把宜寧氣的不行,狠拍了拍門框:“上次不過碎了個尋常的瓷娃娃,鬨的跟什麼似的,哭天喊地,咱們罪也賠了,禮也還了,這麼久過去,怎麼還沒個消停了!他們四房真是當我們二房沒人了是不是?!”

祝宜臻不懂長姐為什麼那麼生氣。

在她的認知裡,五姐姐摔碎了她的娃娃,後來被祖母罰了,事情就過去了。

雖然哭起來時驚天動地,怎麼哄也哄不好。

但要說府上最不記仇的,她算得上是頭一名。

而且她覺得好奇怪,明明放在在祖母院子裡,珩哥兒幫她說了話,祖母才罰五姐姐的。

但橘堇隻字不提珩哥兒,仿若就沒這個人似的。

小姑娘揪了揪長姐的衣袖,想自己把事情說清楚。

但就在她即將開口的上一秒,院子門口忽然響起的通傳聲打斷了她的話:“大姑娘,衛珩衛公子那邊差人過來了,說是來給七姑娘送玩具的。”

祝宜寧微微一怔:“衛珩?”

衛珩......那不就是宜臻的那個撞了大運攀上尚書府的破落戶未婚夫嗎?

他給宜臻送玩具?

這是,迫不及待上門來討好人了?

還沒等她思索出個結果,身邊剛剛還抱著她大腿的奶娃娃就跟小炮仗一樣衝了過去。

揚著稚嫩的小嗓音,著急地喊:“橘堇橘堇,彈珠,你快把我那盒彈珠找出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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