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不管如何不情願,最終,祝宜寧還是沒能拗得過自己這小小一團固執起來卻比大人還難纏的幼妹。

在宜臻烏溜溜的黑眼珠子下,她無奈地歎口氣:“罷了,難得正月上元,就縱你一回。”

但讓她單獨放了小團子隨衛珩走,又是絕無可能的。

準確的說,是祝宜寧非要帶著亭鈺跟著,為“識人不清癡傻天真”的幼妹保駕護航。

至於亭鈺,他樂意的很呢。

猜燈謎這項活動,他真是半絲興趣也無,還不如在府裡頭和宜臻捉迷藏來的痛快。

如今能跟著男神白月光衛家哥哥走,還能聽說書吃點心,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若不是爭不過宜臻,他此刻怕是都要躥到衛珩袖子下邊兒去了。

是以最後,衛珩就莫名其妙地拖了三隻尾巴往茶樓去。

當然,若是還要算上跟著的丫鬟婆子的話,那真是兩隻手也數不過來。

浩浩蕩蕩,一路上的平頭百姓,見著他們這一隊衣著華貴丫鬟成堆的大家公子小姐,都主動往一旁避了去。

比之衙役巡街也差不遠了。

衛珩覺得,祝老太太嘴裡的所謂被花子拍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樣大的仗勢,哪個拐賣小孩的花子會不長眼地來拍他們?

便是真的拍去了,世家大族丟了孩子,定是要驚動京兆尹的,到時候,京城所有巡鋪屋都出動了,人販子真是得不償失。

前年裡驚動滿京城的,永德侯府大姑娘被拍花子拐走,至今未尋回的事兒,衛珩倒懷疑,背後不僅僅是一個人販子那麼簡單。

永德侯一位原配,一位繼室,一位寵妾,統統出自杜家,裡頭的水,可比尚書府深多了。

不過這種新聞,到底也和他沒什麼關係。

在衛珩心底裡頭的分量,還沒有此刻被小姑娘捏皺的袖口來的重要。

去往茶樓的路上,雖越走越淒清,不如東街中巷來的熱鬨,宜臻卻歡喜的很,一隻手抱著木頭小鴨,一隻手拉著珩哥兒的袖子,覺得這個元宵節過的要比除夕快活多了。

他們穿街走巷,行了一刻鐘,終於到了軒雅居。

這軒雅居本就是一家裁縫鋪和點心鋪合了改建的,連中間隔牆都未拆,不過是在其中開了道廊,方便客人走動罷了。

是以粗粗一看,自然比不上中巷處的那些子大茶樓。

畢竟進出往來的,都是些衣著樸素的平頭百姓。

甚至還有不少膀大腰粗渾身匪氣的江湖漢子。

祝家大姑娘果然很看不上眼,蹙蹙眉道:“這種地兒,我瞧著怕是不安全的很,要去茶樓,去春來茶樓就是了,何至於要往這種魚龍混雜的小街小巷來。”

衛珩沒搭理她,徑直步入了軒雅居的大門。

右手衣袖還拖著個跌跌撞撞的白麵兒小團子。

他一進門,就有眼尖的夥計迎了上來,擺出熱絡的笑臉:“衛公子,你可來了,季公子小半時辰前便到了,正在梅香閣等您呢。”

這段時日,因為季連赫的緣由,衛珩倒也時常往這間茶樓來。

他們兩位公子哥兒,氣度斐然,出手闊綽,茶樓的東家知曉他們來頭不小,還特地出麵招呼過幾次,再三吩咐底頭的夥計要上心再上心,也算是結了個善緣。

祝宜寧落後兩步,聽見夥計後麵的半句話,眉毛蹙的更深了,語氣一下就變得不是那麼妥帖起來:“你竟還和人約了?季公子又是哪個?衛珩,若是隻有你自己便罷了,如今宜臻亭鈺跟著,你少把他們往些江湖道子麵前引!”

衛珩抬起眼眸,瞥了她一眼。

其實他倒是挺能理解祝宜寧態度的警惕的。

在大宣,門第觀念重的很,兒女親事,講究的是一個門當戶對,尚書府的嫡小姐,定了位七品縣令之子,任誰都高興不起來。

祝二老爺考慮周全,凡事想的深,心裡頭便是有再多的算計,也能擺出個笑模樣,好歹維護了麵上的情分。

可這位祝大姑娘,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在深閨,日常裡不過學些琴棋書畫,但書其實也讀的淺薄,見識的更都是內宅裡的婦人算計,腦子能有多聰明?

因而她這外露的衝動不善,竟還體現了對幼妹的拳拳愛護之情。

蠢笨之人,降生在這世上,已是沒得到上天的偏愛,可憐的很,衛珩覺著,自己這樣的聰明人,應該還是要對他們多幾分寬容。

因此他隻是淡淡彎了唇:“大姑娘若是擔心,帶著弟妹在樓下喝幾碗茶便是了,衛珩也沒求著你們跟著不是。”

是。

衛珩是沒求著他們跟著。

反而還是他們非得跟著衛珩的。

祝宜寧被他這一句噎的說不出話來,隻好把目光投向他身旁的矮個兒小姑娘:“夕夕......”

“夕夕要跟著。”

祝宜臻把衛珩的袖子又攥的更緊了些,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嗓音稚嫩卻固執,“不要在樓下喝茶。”

“宜臻,你再這般任性,阿姐可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