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真要拚了命找,八天的時間,怎麼可能找不到。

不過就是見自己家的兩個孩子都平安歸了府,所以不用心罷了。

死了或者傷了,又如何呢?

反正不是寧王府真正的世子和千金,頂多掉幾滴淚,可有可無地懺悔愧疚一下,也就夠了。

還有那燕瑛華,枉他送出去一把刀和兩根針,手裡頭的碳粉與火石也都費了出去,一路來這莊園的路上,還都撒了一錢袋的栗子,在每個岔路口都點明了方向,竟然還是找不到。

真是蠢貨。

那時就不該心好先放了她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昭華郡主也被一起擄走,估計用不了三天,寧王府的暗衛就找到這莊子上來了吧。

果然還是心太善,平白救出去一個蠢貨,沒點用處也沒有。

衛珩盯著自己鞋麵,靜靜地思索了半個時辰。

到最後,他抬起頭,望著牆角堆著的柴禾,與地上用來當褥子的稻草,眼眸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

“走水了!走水了!虎頭哥二亮哥栓子順子,不好了,莊子裡走水了!”

——那是祝宜臻幼年的記憶裡,最盛大也最耀目的一場顏色。

滿世界都是火光,從腳旁開始燒,一直燒到房梁,院子,柵欄,野草叢。

在她昏昏沉沉的視線中,全都是明亮的焰火,還有木頭劈裡啪啦的燃燒斷裂聲,周身一下由極冷變為極熱。

而她被人背著,在火光與灼熱的混亂裡消失,步入靜謐的山林之中。

她抱著少年的脖子,嗓音軟軟的:“哥哥,我是不是要餓死了?要和大伯父一樣,去陰司地府裡住了?”

“不會。”

少年背著她,在山林的雪地裡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嗓音很輕,但很堅定,“我不會死,你就不會死。”

她想了想,又道:“可是我發熱哩,嬤嬤說,發熱了不吃藥,就要不好。哥哥,如果我死掉了,你就把我給吃了吧,可不要餓死。”

“閉嘴。”

“......”

宜臻昏昏沉沉的,靠著他的背脊,小手抱著他的脖子,終於還是陷入了黑暗裡。

.

衛珩再次醒過來時,是在一家樸素的農家小院。

床邊坐著一個麵色蠟黃的姑娘,約莫十一二歲大,見著他醒來,驚喜地朝外奔去:“奶!醒了,他醒了!”

若不是撐起身時,看見身旁還有個熟悉的小團子,他都以為自己又穿越了。

破舊的屋門吱呀一聲,走進來一個銀發老人,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麻衣,臉上滿是溝壑,眯起的眼睛裡滿是精明的打量和算計。

“醒了?”

她咧出一個和麵相不符的慈祥笑容來,一邊把手裡的陶碗遞給他,手上滿是粗糙的繭子,“來,喝完薑湯熱熱身子。”

碗還是破的,碗沿磕了好幾個缺口。

但衛珩什麼都沒說,接過碗,一飲而儘。

這樣的狀況下,就算是毒藥,他也隻能往下喝了。

不過很幸運,這真的隻是碗薑湯。

從這老婆婆殷勤的話語裡,他也漸漸拚湊出了整個過程。

他縱了火,放跑了一屋子的被拐小孩,拿毒針紮麻了三個人販子,而後背著祝宜臻往山林裡逃。

結果走到一半的時候,終是體力不支,昏倒在了下山的路上,剛好被進山打獵的獵戶發現,發善心把他們倆救下了山。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看他們身上的衣衫打扮不似一般人,抱著“回報或許大於付出”的心理,把他們救回了家裡。

可不管是出於什麼心理,對於衛珩來說,確實都是值得湧泉相報的大恩。

祝宜臻早在柴房裡關著時就發了熱,此刻也沒降下來,縮在被窩裡,哼哼唧唧,蹙著小眉毛,難受的緊。

他對老太太道了謝:“老人家,您的救命之恩,季赫記在心裡,等季赫家人尋來了,必有重謝。我那件外衫裡還有一隻錢袋子,裡麵裝了些銅板和碎銀子,煩請您幫忙去請個大夫來,給家妹看個診。”

“哎,哎,好,俺這就讓俺家大壯去村頭請大夫!”

那錢袋子自然不是衛珩的,而是他給人販子紮針時,從他們身上順來的。

對於莊戶人家來說,這些碎銀銅板已是好大一筆錢,可這男娃娃一副不瞧在眼裡的樣子,還說必有重謝......老太太笑的滿臉褶子,腳步生風的就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誓,下一章一定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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