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衛珩的待人習慣是這樣的:
倘若是親近的人,譬如衛遊雙,譬如季連赫,一點兒做不好,他就要責問,要糾正,要讓他們欲生欲死敢怒不敢言。
但他可以忍無數次。
倘若是不那麼親近的人,譬如嚴義愔,不論她做錯了什麼,他一個字都不會指責出口。
而一旦對方犯的錯不斷累積,終有一日觸到了那條容忍底線,他還是一個字都不會指責出口。
直接弄走。
鍘刀落下,不帶一點兒征兆,她可能到死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條罪。
......好,話又說回從頭。
惡毒繼母要先放一放,無腦姐姐卻很好對付。
衛大姑娘衛遊惠,庶出之女,其姨娘不過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一個丫鬟,隻是因為衛成肅子嗣稀少,嫡庶間並沒有那般分明,才在府裡看上去有了幾分體麵。
這位大姑娘蠢雖蠢些,卻也懂得瞧眼色,她姨娘更是識時務,從前並不會來招惹衛珩和衛遊雙。
衛珩不用腦子都知道,不可能是嚴義愔隻說了句喜歡,衛遊惠就死乞白賴地非要把他的東西塞給她。
想來肯定是被嚴義愔推在前麵當盾牌了呢。
是以衛珩也沒做的太過火,沒打她,沒罵她,隻是攪黃了她正在談的婚事,甚至還好心地讓祖母又幫她重新看了幾門。
個個都是品性忠厚的正直之士,唯獨長相可能有些寒磣,家境有些貧寒。
突然遭受了這麼一場變故,衛大姑娘不知所措,哭了幾宿,眼睛都要哭瞎了,才終於悟到自己究竟得罪了誰。
她極珍重地給衛珩道了歉,說日後再不敢了,涕泗橫流,隻差沒跪下來磕頭求饒。
這事兒方才過了。
衛遊雙見他這麼正兒八經地去對付一個大姐姐,自然認為那南瓜馬車很要緊。
而那南瓜馬車又是兄長本來要送往京城作生辰禮的,想來那過生日的一定更要緊。
於是就道:“兄長,你彆擔心,我想你對祝姐姐的心,她日後一定會曉得的。如果她知道你這麼看重她的生辰,就算沒有了馬車,也一定很快活。”
衛珩沉默片刻,淡然道:“我並不看重她的生辰,她的生辰與我無關緊要。”
小姑娘眨眨眼,瞅著他不說話。
“我主要是要讓人知道,我衛珩的東西,哪怕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南瓜,也輕易不能動。”
“......噢。”
靜了一會兒。
“兄長,你說祝姐姐收到我送她的芋艿了嗎?莫大娘說,再過幾日,就要壞了。”
“那就壞了吧。”
衛珩漫不經心,“幾個芋頭而已,她自己在京城也能買。”
如何比得上他的哪吒呢。
“但是那是我親手種的......都四五日了,祝姐姐應該收到了罷?”
——是的收到了。
遠在京城的祝宜臻,這日收到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裹。
裡頭有幾本書,幾本寫滿字的小冊子,幾張圖紙,還有兩個小盒子。
書的封皮很熟悉,一看就知曉是衛珩新出的題集。
小冊子和圖紙,是一些零散的地圖和資料,都是關於大宣邊疆的,衛珩在信裡說她太空了,成日裡瞎玩不好,托她幫忙畫張疆域圖。
宜臻撇撇嘴,覺得自己並沒有瞎玩。
但是既然他都這樣求她了,她就順手畫一下,給他個麵子也行。
至於那兩個小盒子——
那兩個小盒子很高級。
是用紫檀木做的,壁身上雕了極漂亮的錦鯉與花葉圖。
瞧上去就價值不菲。
宜臻小心翼翼地打開來。
一個盒子裡裝著三隻芋頭。
沒剝皮,沒洗過,混著泥土躺在裡頭,樸實無華。
另一個盒子裡放著一截乾癟的藕節,周三好幾處都發黑了,藕身上還套滿了亂七八糟金銀首飾。
非常......不是很好看。
宜臻瞅著這兩個盒子裡的物件兒沉思了許久。
好半刻過去,她最終還是先把手伸向了衣著華貴的藕節。
但在她正要把藕節身上的金銀首飾拿下來瞧瞧時,忽然“哢嚓”一聲——
幾隻發黑的藕節細手莫名其妙地就被她扯斷了。
然後是腿和腦袋。
“哪吒是一隻藕身蓮座的神仙,腳踩風火輪,手持乾坤圈,三頭六臂......”
宜臻的目光在信紙上頓了頓,又轉向小木盒裡七零八散的藕節。
她忽然覺得有些愧疚。
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隻是以為,這是送給她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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