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珩是一個非常自傲, 甚至自傲的有些傲慢的人。
這與他前世的經曆有些關係。
自小被捧著長大的孩子, 自然就有些以自我為中心。
再加上天賦又高於旁人,做什麼都比旁人容易三分,免不得就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吊炸天的龍傲天, 再沒人能與他相比。
從小到大, 在衛珩身上,極少極少有半途而廢的行為發生。
做一件事情, 倘若第一次失敗了,他一定會去試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促使他堅持下去的,並非所謂的什麼毅力和鑽研精神, 而是他就固執地認為, 他那麼厲害那麼叼, 怎麼可能會有彆人完成過自己卻做不到的事兒?
不可能的。
所以他上輩子學的明明不是物理,沒有搞過農業, 極其討厭寫作文。
但穿越之後, 他依然在科舉上出了頭,空閒時間自己架鐵鍋做實驗, 折騰出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還攢下幾百畝田地, 裡頭種的都是大宣未曾普及的耐操糧食和珍稀藥材。
還不怕死地養了許多馬匹和死衛。
他如果從現在開始折騰,認真地折騰,那不顛覆整個大宣, 最起碼也能把江南一帶攪得天翻地覆。
可衛珩並不認為他的這些成就是因為他的努力得來的。
明明在這其中,他花費了不少心血,付出了許多汗水,才十五六的年紀,身上就已經傷痕無數,每天隻睡兩三個時辰。
同齡人都還在老老實實地進學,唯獨他一心多用,殫精竭慮。
但衛珩堅持認為,他不努力,就算他努力,他的成果也和他的努力沒什麼太大關係,純粹隻是因為他很叼。
天生基因就決定的那種他很叼。
因為他這麼叼,所以他的眼光也是最好的。
許多年前,祝宜臻還極小極小的時候,衛珩就一眼挑中了她。
他覺得這隻小崽子一看就乖巧又機靈,比其他崽子看上去都順眼。
倘若一定要有那麼個婚約,倘若一定要找個姑娘相敬如賓,倘若一定要繁衍子嗣,傳宗接代。
那麼比起日後要成婚之時,再去臨時找一個安分守己,不惹事不越界的妻子,又或者被硬塞一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衛珩寧願多花些心力,自己撫養一個合眼緣的未婚妻。
他不需要去找穿越的同道之人。
他可以自己培養一個。
這麼些年,祝宜臻小崽子在那樣烏七八糟的成長環境裡,依然能長得如此健康茁壯,衛珩覺得自己有很大的功勞。
雖然,這隻小崽子也並不完全是按照他想好的方向長的,叛逆期一陣又一陣,其實不太聽話。
但衛珩堅信自己眼光肯定極好。
既然當初能一眼瞧中祝宜臻小崽子,那麼不管她怎樣歪,也一定是世上最討人喜歡的姑娘。
哪怕隨著年歲漸長,有許多人都推心置腹地與他說過,這些年來,祝家越發勢弱,祝二老爺摻進朱鞍那渾水裡,早晚紙包不住火,難逃一死,祝家那個郡主,與皇室走的那般近,卻偏偏看不清形勢,日後也必定會有大劫。
這樣的親家,並不適合他。
祝五姑娘出身這樣的府邸,家世不顯,麻煩事兒又多,著實配不上他。
......等等等等。
衛珩一句都沒聽見耳朵裡。
反正他挑出來的崽子,一定是最好的崽子。
就像如今,他做的哪吒,也一定是最好的哪吒。
在那些子俗氣的生辰禮裡脫穎而出,獨占鼇頭。
這隻漂亮的哪吒一送出去,祝五姑娘一定會感動的涕泗橫流,寫幾頁信紙來向他傾訴自己內心的感激涕零和心悅誠服。
——衛珩打心眼兒裡這樣覺著。
.
衛遊雙在知道自己兄長雕那藕節是為了要送給京城的祝姐姐做生辰禮時,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去問了。
她問兄長,未來嫂嫂會不會喜愛這樣的生辰禮。
衛珩說會。
一邊往哪吒的脖子上套乾坤圈。
衛遊雙聽了後,暗自想了想,十分高興地點頭說好。
然後跑回院子裡,拿了自己種的幾隻芋艿過來,讓兄長一起幫她帶了去給未來嫂嫂。
“這是我自己親手種的,我極喜歡,還沒舍得吃,兄長你替我送去京城給祝姐姐,讓她好做糖芋苗吃。”
衛珩真的替她送了。
其實生辰禮送到京城時,宜臻的生辰已經過去了。
但這也是以自我為中心的,龍傲天衛小爺的一個傲慢習慣。
他送生辰禮抑或是彆的什麼禮,並不在意對方什麼時候能收到禮物,反而更在意自己送出去時是個什麼日子。
隻要他的心意到就好,對方能不能感受到這份心意。
無所謂。
......
把生辰禮快馬加鞭送往京城的第二日,衛珩終於騰出空來對付搶走南瓜馬車的惡毒繼母和無腦姐姐了。
惡毒繼母他決定先放一放,畢竟石先生沒來診脈之前,都還需要用到嚴義愔這個護士。
萬一她心有不忿給衛遊雙的藥做手腳,針灸時施錯了針,那就有些得不償失。
在還需要用到一個人的時候,衛珩一般不會多生事節。
再有,嚴義愔的祖父是個好大夫,於他母親有恩。
母親說過他從前多次不要診金地給她開藥方子,還替她瞞住了未婚先孕的醜事。
看在母親的份上,衛珩對嚴家的容忍度極高。
這麼幾年,嚴義愔在替衛遊雙調養身子時,多次踩過衛珩的雷區。
衛珩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嚴義愔不曉得祖父和衛家的糾葛,還以為這是他待自己特殊。
心裡免不得想這又想那,描摹出了一萬個話本故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