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2 / 2)

我那造反的未婚夫 阿淳 12724 字 7個月前

噢。

原來是指她方才說的“祝府外頭真正有本事的人”。

宜臻打心底裡地覺著這個聲名在外的二姐姐沒意思。

從小就這樣覺著。

她打心底裡不願意和她說話聊天兒。

從小就十分不願意。

祝亭霜這樣的女子,凡事都隻有半桶水的見識,卻偏偏愛裝高深,生怕人不清楚她知道些什麼。

看似內斂冷淡,實則外露又愛顯擺。

她甚至不太明白,為何太子那樣從小由內閣大學士教導長大,與文武百官來往不斷的人,竟然會真的覺得祝亭霜驚才絕豔。

她不是嫉妒,也不是不甘,而是真的困惑。

“倘若真有這樣的人物......”

“真有這樣的人物啊。”

少女撫平裙擺上的褶皺,唇角微彎,嗓音又輕又溫和,“多得是這樣的人呢,二姐姐竟然一個都沒見過麼?”

祝亭霜輕嗤一聲:“這麼些年,不論是朝堂還是江湖,但凡數得上名兒的人物,我都見過了,大多都是名聲高於本事,所以真是奇了,我怎的就沒有五妹妹你這樣的好運氣。”

“良禽擇木而棲,二姐姐沒能瞧見,也是情有可原。”

“祝宜臻........”

“二姐姐,你沒有旁的事兒要做的麼?”

宜臻直接打斷她。

“什麼?”

“你若是實在空閒,去尋三姐姐頑兒,也好過在這裡與我繞這些口舌。就像二姐姐你自己說的,便是真的說贏了我,又能如何呢?”

少女的目光靜靜的,落在她身上,極輕,極淡,“你最敬佩的巾幗女將燕瑛華是我義姐,你視為對手的孫相遺孤孫文無,是我最要好的閨中密友,你說自己雖從未見過,卻早已在心底引她為知己和老師的鬆韞玉鬆先生,正是我老師。”

“二姐姐,你說我什麼人沒見過?”

......

少女收回視線。

語氣第一次那樣冷:“二姐姐,我就是不聽你的諄諄教誨,就是不願與你說話,不論你說什麼,做什麼,又有多少人追捧,我就是瞧不上你。便是我一輩子都這樣固執,你有何法子呢?”

“......”

“所以,彆在我身上浪費功夫了。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你自己瞧不見良禽,就好好養棵好木出來,成日裡盯著旁人,有什麼意思?”

“很招人煩。”

她轉了身,邁步離開了。

徒留一個差點沒被氣昏的祝亭霜,和懵懂又畏縮的祝宜榴。

祝宜榴這時還在想,二姐姐可不像她三姐姐那樣好欺負,這次五姐姐激怒了她,她以後定然放不過她的。

五姐姐父母兄弟都遠在黎州,獨身一人的,萬一又像上回一樣被算計毀了名聲,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她甚至想到了五姐姐被算計的狠了,不甘示弱,乾脆和二姐姐爭得個魚死網破的場麵。

但她從未想過,這一回,竟然是五姐姐最後一次與她說這麼多話了。

也是她最後一次喚她五姐姐。

因為春闈殿試結束後的第二月,二房從黎州來信,說祝二老爺身子不大好了,想把嫡幼女接過去儘儘最後的孝道。

祝老太太本就不願祝宜臻留在京城裡。

這段時日又發生了這麼多荒唐事,每回她想要與五丫頭好好說道說道,都被這丫頭不留情麵地懟回來,她心裡實在惱怒的很,也厭煩的很。

巴不得她走的越遠越好。

是以二老爺來信的當日,她就揮揮手放了行,怕宜臻不肯走,還專門派了人來幫她收拾行李箱籠,務必在最短的時日內,讓這個隻會惹事氣人的孫女兒離開京城。

祝五姑娘非常配合。

第三日一清早,就帶著自己的丫鬟和箱籠,坐上了往西南去的船。

她走的時候,府裡隻有表姑娘戚夏雲去送了她。

祝宜榴本來也想去,又生怕母親和三姐姐責罵她,最終還是沒敢開口。

不過她去尋了表姐姐問那日的情形了,又說日後若是寫信給五姐姐,也捎帶一句她的問候。

表姐姐瞧了她好幾眼,最後歎口氣,道:“你倒是個聰明的。隻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

祝宜榴當時不懂。

可是第三日,她就懂了。

就在五姐姐乘上前往黎州的船的第三日,有宣旨太監捧著聖旨來到了祝府。

滿府人盛裝大拜,但宣的卻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不,應該說,是極不好的事兒。

第一件,祝三老爺瀆職。

一名犯人押送至他管轄的鄉縣時,因他玩忽職守,犯人從獄中出逃,至今仍未逮捕歸案。

是以第一道聖旨,便是革了祝三老爺的職,永世不得再為官。

第二件,祝四老爺貪汙受賄。

祝四老爺在六部任的隻是個數不上名號的小官,卻打著他大哥二哥的名號,在外頭招搖撞騙,貪了不少疏通關係的銀錢。

更過分的是,他竟連平頭百姓的賣命錢也不放過,真是讓人不恥。

第二道聖旨,革了祝四老爺的職,將其流放西北。

第三件,祝二姑娘,也就是柔嘉郡主,因言行不尊,觸怒太後,又在禦花園與四公主蹴鞠時,衝撞了淑貴人,淑貴人痛了一夜,第二日肚子裡的龍胎便滑落了,聖上大怒,當即下旨罷去祝二姑娘的郡主名號。

食邑和封地也通通收回,祝亭霜能毫發無損地出了皇宮,都是看在她那救過聖駕的親爹麵上。

因此,第三道聖旨,就是將柔嘉郡主貶為庶人,

一道一道又一道,毫無征兆,道道狠絕,將祝府眾人都聽得懵了。

尤其是祝亭霜,她壓根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觸怒了太後,又什麼時候衝撞了淑貴人。

昨日,她和四公主在禦花園時,確實是遇見了淑貴人,可她壓根就沒碰過她一根手指頭,最後分彆時,瞧她麵色也好得很,半點兒不像是被衝撞的樣子。

這一道聖旨從太監口裡喊出來,猶如驚雷,劈的她麵色煞白,幾乎連跪都要跪不穩。

一家子人,到底還是祝老太太最穩得住,雖然也是大受打擊,到底還能維持麵上的平穩,接過了聖旨,又吩咐人給宣旨太監塞了極豐厚的荷包。

她啞著聲問:“嚴公公,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怎麼之前.....之前竟半點消息也未有,我們祝府真是一心為朝,老太爺忠心耿耿,我那早死的大兒子......”

“便已經是看在祝老太爺和祝大爺的份上了。”

宣旨的太監拖著長音,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是難得發善心,提點了她一句,“聖上昨夜大發雷霆呢,把太子都狠罵了一通,那衛珩如今得聖上看重的很,你們又何苦非要與他過不去。”

祝老太太徹底怔住了。

她反應了半刻,才緩緩開口:“你說衛珩......”

“咱家可什麼都沒說。”

嚴公公沉下眉目,“行了,旨意已經宣下來了,三日之內,你們就得搬出這府宅,不然到時候,可就不僅僅是罷官革職的事兒了。”

臨走前,他還歎息著道:“說起來,你們家二姑娘還是常入宮的,怎麼還會犯此大忌。”

“我看以後啊,還是得靠你們那個五姑娘。瞧瞧人家多靈慧,早早地便躲去了西南,你們整個祝府,也就二房沒受到遷怒嘍。”

宮裡浩浩蕩蕩來了一群人,宣了三條旨意,又浩浩蕩蕩地走了。

瞧著他們的背景,祝府所有的主子都麵色枯敗,像四太太這樣的,直接就掉了眼淚,一屁股摔在地上,大哭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家老爺......我們家老爺鼠一樣的膽子,他如何敢去做這等子事啊!再說、再說又不是隻我們家老爺一人這樣,如今六部裡頭,隨便揪一頂烏紗帽出來瞧瞧,有哪頂是全然乾淨的......”

“住嘴!”

祝老太太低斥一聲,望向她的眼神裡透著幾分肅殺和狠意,一下就把四太太給嚇住了。

“老太太,一定是宜臻那丫頭。”

祝大太太白著一張臉,雖還沒有像四太太這般全然失了理智,到底也驚惶起來,“您方才也聽見了嚴公公說的話,一定是二房,是二房做的手腳!不然祝宜臻那丫頭莫非是手眼通天了不成,正正好今日出事,她前日就離了京城!老太太,一定是二房,二弟他知道了那事......他知道了當年那事兒,他來報複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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