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2)

難怪,難怪他在京城茶館裡,就聽見有士子說,如今聖上龍體抱恙,都是太子在監國。

而太子最忌憚的,便是西北的大將軍衛珩。

當時那士子說道:“那衛珩一任西北大將軍,便力挽狂瀾,把匈奴逼退至西淩關外,而後屢戰屢勝,把那北蠻子打的落荒而逃,吞下的土地全都還了回來,你說他不比周欒勝百倍?”

陽佟無覺得,不說領兵打仗的本領,便說衛珩在西北百姓心中的威勢,都可以說是土皇帝無疑了。

衛珩在西北,可不就是土皇帝麼。

看來這衛珩不僅有將才,還有極出色的政事才乾。

石相稱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說不定還真不為過。

——這種想法,在陽佟無進到元慶城時,越發在腦海裡生了根。

整個元慶城十分繁華。

而與他到過的其他邊陲之城不同的是,元慶城繁華的十分規整。

路麵上蓋得不知是什麼,不是石頭不是木材,卻平平整整,極為堅硬,怎樣踩也不會凹陷,更不會留下鞋印。

街道兩旁,鋪麵林立,然而同樣十分規整,每家鋪子前都清掃的十分乾淨,還擺有專門丟擲汙穢的小桶,走在街巷內,隻覺十分舒心。

陽佟無在尋皮毛販子時,偶爾發覺,這元慶城的糧食,似乎都是同一價錢。

他拉了一位過路人詢問,正巧是拉了糧食進城的莊戶,他道元慶城所有糧食都不得私自販賣,須得拉到衛大將軍設立的糧食收購處交付,府城以同樣的價錢收購,又以同樣的價錢販出,也就避免了有討巧沒良心的商人囤積居奇,否則吃虧永遠是平頭百姓。

陽佟無又在街麵上走了許久,越瞧越是心驚。

他發覺了一件極重要的事兒,那就是,這元慶城的百姓,精神頭甚至比皇城根底下的百姓還要足。

西北邊疆,向來被人視為是最苦寒之地,犯了罪的囚徒,大多都是被流放至西北。

但他這一趟來,卻瞧見了與他曾想過的全然不同的場景。

陽佟無忽地又想起了今晨用早膳時,那些過路人們與他說的話:

“幸而你是今載來的,倘若再早上一兩年,或是好幾月,可瞧不見這麼好的府城,更彆說有皮毛賣於你了。”

“這話又是從何講起?”

“你不知道,早先衛大將軍還未來時,莫說是元慶城,滿西北的皮毛生意,都握在那幾個大家族手裡,人家可不會賣於你。你要是想要便宜的皮毛,就隻能自己入草原一戶一戶地收,要是不慎被察覺了,嘖嘖,可沒你好果子吃。”

“那衛大將軍?”

“衛大將軍來了後,那些子跋扈專橫的老家族,還妄想給衛將軍苦頭吃,哈哈,你瞧瞧陽家的下場,如今啊,霸戶們可都被管的服服帖帖的,哪還敢在衛大將軍麵前造次。”

......

雖然素未謀麵,但陽佟無已經對這位衛將軍有了極深的印象。

定是位極聰慧過人,極有見識,極有城府的謀臣,就如同他在京城時,偶然見過的那位內閣右相。

麵上笑嗬嗬的,內裡不知想了多少旁人想不到的念頭。

衛將軍年紀並不大,去歲才行的冠禮,如今僅有一位嫡妻,無妾室,無子嗣。

據說衛珩對這位自有訂了娃娃親的嫡妻敬重的很,情深義重,要什麼給什麼,沒有不應的。

也不知是怎樣的絕色,才能讓衛珩都那般死心塌地的。

正當陽佟無收了萬千思緒,打算循著酒館東家指的路去尋販皮毛的商鋪時,身後忽地響起了馬兒的嘶啼聲。

而後是一個清朗的少年音:“快躲開!”

——哪裡還躲得開!

他才剛剛要挪動腳步,背脊骨就被狠狠一踢,他整個身子都被踢飛了出去。

陽佟無徹底昏死了過去。

眼前全黑的最後一刻,他隻能瞧見一道隱隱約約的紅色。

那清朗的少年音再次響起,還有些震驚:“他怎的不躲?”

躲?

如何躲?

陽佟無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背脊和下巴處的劇痛。

這是哪家的少爺,騎藝不精,就敢當街縱馬。

他大兒才將將三歲,小兒還在妻子腹中,若是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一隻馬兒給踢死了......

他死了都要被氣活的。

“他還有氣兒!六分你快去喊石大夫。十斤,你去雷山通傳我姐夫一聲,記住,千萬彆被五姐知曉了!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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