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我那造反的未婚夫 阿淳 14521 字 7個月前

“我說的不是一個玩意兒。”

祝宜臻蹙蹙眉,語氣嚴肅, “我說的是一個胎兒。”

“一個胎兒。我自己懷的那種。你明白嗎?”

整個靶場一片寂靜。

衛珩靜靜地凝視著她, 麵色不變, 眼睛微眯著,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至於旁邊的祝亭鈺, 他已經嚇懵了。

他和五姐是龍鳳胎,同年同月同日生,前後差不到一個時辰,如今是一模一樣的年紀。

從小到大,五姐會說話,他就會說話, 五姐會走路, 他就會走路,五姐開始識字,他就開始識字。

五姐說她有孕了, 那感覺, 就好像他也有孕了一樣。

單從心理年齡上來說, 祝亭鈺自己都還是個孩子。

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懷了個孩子時會是怎樣的場麵。

好在他嚇懵了不要緊, 在這種時刻,最關鍵的得是他姐夫衛珩的反應。

衛珩......

——衛珩沒有反應。

他就像往常無數次聽到前線傳來急報時一樣,隻是微微沉了眉,沉吟著不說話,麵上甚至看不見半絲波瀾。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讓下屬們戰戰兢兢, 捉摸不透。

可宜臻不是他的下屬。

甚至約莫是他實在太久沒開口,祝宜臻已經惱了。

她冷笑一聲,擰著秀氣的眉毛:“衛珩,你也不用這樣猶猶豫豫的,反正你要也好,不要也好,這都是我自己個兒的孩子!”

“我沒說不要。”

衛珩終於開口了,嗓音有些啞,語氣卻淡淡的,“平譽,你去請石大夫來,就說夫人被診出喜脈,怕弄錯了,讓他再來探一探脈。”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還會拿這樣大的事兒來騙你嗎?衛珩,在你心裡頭我就是這樣的人是不是?”

衛夫人滿眼的不可置信,“衛珩,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真是沒想到,我滿腔的真心真意,竟換回來這樣的冷待和猜疑,我......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嫁與你。”

衛珩沒說話。

“也不能全怪姐夫。”

一旁震驚了許久祝亭鈺終於回過了神,下意識接了句,“姐夫他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主要還是五姐你前科太多了。”

“祝亭鈺,你究竟是誰家的?”

少年耷拉下腦門:“你上回為了逃出府,還騙我說是因為姐夫和王廚娘的女兒在外頭私會,你一定要去捉奸。”

“......”

祝宜臻哽了哽。

“那是你好騙。”她想了想,道,“你好騙我才覺得逗著你好玩兒。你看衛珩,他戒備心這樣重,我什麼時候騙過他?”

“衛珩,你自己說,是不是?”

衛珩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但是給她麵子,沒說話。

“我知道了。”

祝宜臻懨懨地垂下眼眸,“反正說到底,你們就是都不肯信我,我讓石大夫再診一次就是了。”

其實祝亭鈺說的完全沒錯。

衛珩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祝宜臻這個姑娘,天生有股倔性,一旦想做什麼,基本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倘若她對上的是旁人還好說,偏偏她對上的是衛珩。

衛珩是什麼人物,任憑你是巧舌如簧還是詭計多端,到他麵前都沒什麼用處,除非是他同情心泛濫,否則天塌下來都動搖不了衛將軍的心誌。

那祝宜臻有什麼法子。

她隻能胡編亂造走歪門邪道了。

.

“你先領他去書房等著罷。”

離開靶場前,衛珩看了全程不敢動彈的陽佟無一眼,對身邊跟著的仆從吩咐了這麼一句。

那仆從低頭應是,沒再跟著他繼續往內宅去,隻往前行了幾步為陽佟無指路:“陽先生,這邊請。”

衛府的外書房離靶場並不遠,沒走多久就到了。

實際上,衛府的格局在外人瞧來,實在是布置的有些怪異。

外書房就在靶場邊上,另一邊則是內宅的圍牆,圍牆上打通了一扇小門,進出極其的方便。

哪有高門府宅裡,將書房和靶場放置在一處,還半點不避內宅的。

而進了外書房後,陽佟無才更覺得驚訝。

外書房極大,內裡沒有任何隔斷,三麵都置著高高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一眼瞧去都不用細數,便知道上萬本定是有的。

不過讓他驚訝的不是這豐富的藏書,而是書房內的裝設。

兩張桌案,一張樸素又乾淨,僅有筆架和攤著的一本書。

另一張卻琳琅滿目,從筆海到香囊到胭脂什麼都有,雜亂地擺放在桌案上,中間還有一幅才畫了幾枝樹乾的寒梅圖。

那桌案旁還有一張美人榻,榻上置有白狐毛毯,一隻家豬樣式的花布枕頭,幾團繡線,一隻不知是罩眼睛還是罩口的厚布條,還有一件明顯是女子款式的外衫。

陽佟無心裡有些猜測,卻又因這個猜測覺得有些震驚。

畢竟這是外書房不是內書房,倘若也可以隨意允許女子進入,甚至許她獨占一方桌案和唯一的一隻美人榻的話,那隻能說明,衛將軍對這位女子看重或是疼愛的很。

他試探性地問了句:“衛夫人也常來這書房麼?”

領他過來的下人為他沏了壺茶,隻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那就是了。

雖然,那位衛夫人瞧著並不如何貌美無雙,脾性似乎也不是極好,但她在衛府的地位一定極高。

最起碼在衛將軍心裡的地位一定極高。

對於一位當家主母,這便已經十分夠了。

而就陽佟無走南闖北這麼些年的經曆來說,如此疼妻子,並對妻弟也愛屋及烏的人,大多都不會是冷心冷肺,手段殘暴之人。

他心底有了數,稍稍鬆了口氣,也不敢隨意亂看,隻捧著茶杯眼觀鼻鼻觀心,生怕哪裡觸了規矩。

畢竟在這種地方,不知者才是大罪。

就像方才他們說的行人道,來西北之前,陽佟無完全就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規矩。

結果到頭來,他被人撞了,反而成了他自己的錯。

真是有苦也隻能往肚子裡咽。

......

書房的門是敞開的。

陽佟無坐在最外頭的一隻靠背椅上,這椅子的樣式有些新奇,坐的極舒服,莫說是他這樣的商戶平民,便是與他往常在高門府邸裡見到的那些,也都不一樣。

不過經過這麼幾日的見識,他也多少有些習慣了西北的不一樣。

他甚至覺得,就算自己此刻在衛府裡瞧見了鬼怪,他都不會覺得有多麼稀奇了。

“你先出去罷。”

正當他陷入越發凝結的思緒之時,門口突然傳來了淡淡的一道聲音。

原是衛珩過來了。

麵色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看不出他究竟聽到是什麼樣的消息。

不知道他嫡妻是不是真的有孕了。

在這樣的時刻,陽佟無自然是來不及細想這些,連忙起身行禮:“衛將軍。”

“坐罷。”

男人微微頷首,在他麵前坐下,倒也沒多寒暄什麼,直入主題,“聽說你是黎州人士?”

“是,小的祖籍是在黎州。”

“你上次回祖地是什麼時候?”

“也......也不久,兩三月前才回過一次鄉。”

“黎州如今怎麼樣?”

陽佟無斟酌了片刻:“還算太平。有祝大人管著,外頭的流民進不了城,酆王也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整個西南,黎州算是最安穩的地方了。”

其實主要還是托了地勢的福。

黎州那樣的地方,裡頭的人難出來,外頭的人也難進去,地勢崎嶇,七拐八繞,流民們或許還沒到城門口,就先餓死在山路上了,注定無法大規模攻城。

但除卻流民,對黎州虎視眈眈的還有南疆的酆王。

他一直按兵不動,主要還是投鼠忌器,不敢真的惹怒了朝廷。

可黎州和南疆相隔如此之近,衝突是免不了的,這些年死在酆王手底下的無辜百姓,也不知有多少了。

這些,陽佟無並不敢說的太細。

畢竟如今管著黎州的父母官是祝明晞,也就是衛太太祝氏的父親,衛珩的嶽丈。

他如何敢在衛珩麵前談論他嶽丈的壞話呢。

好在衛珩居然完全沒有糾纏這個。

隻是淡淡點點頭,繼續道:“我這裡有個忙,可能需要你幫一把,聽聞你是黎州昶縣人士......”

陽佟無是第一次與這樣大的人物朝著麵說話。

難免忐忑緊張,又有些說不出的豪情和得意,連應聲的嗓子都啞了。

不過很可惜,他才唯唯諾諾應了不到半刻鐘,就被下人的稟報聲打斷了。

“夫人,夫人方才突然腹痛難耐,她說她不想再請大夫來瞧,隻想見您。”

——這是小半時辰前,有丫鬟敲開了書房的門,戰戰兢兢向衛珩通傳的話。

衛珩歎口氣:“夫人為何腹痛?”

“夫人說,是她方才睡午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自己親手養大的駿馬被抓走淩遲處死了,夫人說那馬兒死前連一根草都沒吃到,叫的極淒慘,她醒來後還難以忘懷,越想越不安,後來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腹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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