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我那造反的未婚夫 阿淳 15233 字 7個月前

這樣大的一件事情, 就被異常勇敢的祝宜臻這樣鄭重其事又輕描淡寫地岔了過去。

她甚至都不願意衛珩為這個胎兒大張旗鼓地做什麼。

“不必刻意地瞞著, 好似這事兒有多見不得人似的。但也不必要非得宣揚出去。我因為嫁了你這麼個人, 本就已經是北疆立著的一個活靶子了, 如今要是知道我還成了雙身子的孕婦,那些人還不曉得要使出什麼手段來呢。衛珩, 真的沒必要對不對?”

衛將軍擰眉沉思片刻,終於還是點頭應了。

他手握重兵,心思難測,又偏偏不論軍事還是政事才能, 都讓朝廷感到害怕。

他們奈何不了衛珩,自然就想著能不能從衛珩身邊的人下手。

衛氏家族, 滿族的人都在他們還未察覺的時候,便已經斷斷續續地都遷移到了西北。

如今越州霽縣尚還安穩平定, 托了地勢的福,與黎州一樣, 都未有受到流民反賊太大的衝擊。

那麼能讓整個衛氏家族都背井離鄉, 連祖宗祠堂都不管了的,也就隻有衛珩了。

更何況,據探子的消息。

雖然衛氏一族人都被衛珩接來了西北,可住卻是不與衛珩一塊兒住的。

衛珩出了錢, 出了人手, 重新在西北收拾出了一處大宅院出來給族人住。

而後就再也沒有管過分毫,甚至連喪葬喜事都從未去過一次,他的生身父親祝明晞, 接近兩年,也就享受過兒媳婦的一次敬茶禮。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了,對於自己的父族,衛珩其實淡漠的很,隻儘了自己該儘的責任,就再不肯多給一個眼色。

而他的親妹子,體弱多病,從小也沒得過衛珩一個好臉色。

他的嫡妻祝氏,倒是聽說在衛珩麵前還有幾分麵子。

但祝氏一家,祝亭鈺隨著他嫡姐住在西北,成日裡跟著衛珩行軍打仗,立下過不少戰功,可以算是衛珩的心腹。

旁人也壓根琢磨不透,衛珩究竟是看在自己左膀右臂的份上,才對嫡妻如此尊重,還是因為被吹了枕邊風愛屋及烏,才如此重用自己的妻弟。

但不論因果關係是如何,反正最要緊的兩個人,如今都被衛珩管在了身邊。

衛珩的親嶽父嶽母,又是黎州的定心丸,抵抗著南疆的勢力,防止酆王入侵大宣邊境,連朝廷太子爺都不敢動,更遑論剩下的那些小魚小蝦小貝殼。

至於其餘的祝家人,他們和祝五姑娘之間的恩怨,世家貴族圈子裡但凡是個人都知曉。

當初祝老太太攜著其餘幾房人“逼宮”,在黎州城鬨得那樣大,傳回到京城後,還引起過一陣子的話題,招惹了無數嘲弄和譏笑。

後來宜臻隨衛珩入京,滿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祝五姑娘的風評一度落到最低點,未必沒有祝老太太沒臉沒皮的原因。

總而言之,那些妄圖旁敲側擊,劍走偏鋒,從旁的路子逼死衛珩的人,到如今了,也沒能找出一個可以精準突破的口子。

衛珩說:“倒也不是我有本事。隻是但凡事情,總有輕重緩急最優最劣,最要緊的事物自然要放在最要緊的位置,這樣便不會棄帥保車,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祝宜臻好笑道:“那倘若有一日,你因為我傾家蕩產,又或者輸了千軍萬馬,你怎麼辦?”

“那也沒必要後悔。”

男人往後一仰,“既然已經留住了想留住的西瓜,何必要去為芝麻傷懷。”

宜臻一挑眉:“我是西瓜嗎?那你的萬萬金銀呢?你的草場,你的牧羊,你的駿馬呢”

“他們連芝麻都算不上。”

衛珩的神情極其淡然,又舀了一碗花膠湯給她,“更彆說要和你比,完全不值得一提。”

今日的晚膳,是小廚房很是費了一番功夫做的。

衛府不是沒有大廚房,隻是因為正經主子就這麼幾個,所以大廚房端飯食一來一回的,反而不便利,就乾脆在主院外又設了一個小廚房。

衛珩不重口腹之欲,宜臻卻極愛吃。

所以小廚房的廚子都是花了重金請來的,食材日日都換,隻挑最好最新鮮的上。

初此之外,還有繡房,也是單獨為杏子院另設了一個。

裡頭的繡線和布匹都是最精致不過的,不說西北,也不說京城,便是整個大宣,都找不出比將軍府繡房裡更全的繡線和更精致稀罕的布匹。

還有旁的,譬如宜臻自己的小書庫,寵物園、花房等等,甚至連將軍府的馬場,都是因為衛珩當初擔心她出門去亂跑,又從山上摔下去而專門設在府內的。

所以將軍府有句話,府裡最好的東西,在將軍那裡尋不到的,在將軍夫人這裡一定有。

有時候,下屬謀士們也會擔憂這是不是奢靡太過。

仿佛衛夫人是什麼禍國禍城的妲己褒姒,在旁人眼裡堪比狐狸精,蠱惑的衛珩鬼迷心竅。

那時衛遊雙因為要調養身子,還未到西北來。

衛珩就嗤笑一聲:“滿將軍府就這麼一個姑娘要養,我還愁她錢花的不夠,外頭的人倒嫌她太過奢靡了,這倒真好笑了。這些話你也不必與我說,老子自己的銀錢,愛怎麼花怎麼花,與他們又有何乾。”

宜臻從不覺得自己花的銀錢過多。

她接過這碗奢靡精細的花膠湯:“衛珩你出城打了一圈仗回來,都會說好聽話了,真稀奇。”

男人微微揚唇,正要說什麼,院子裡卻突兀響起一道稟報聲。

打斷了他還未落到嘴邊的話。

“將軍,尤梨派了使者來,說要和您洽談草場一事。”

尤梨的使者?

這個時辰來?

衛珩本能地覺得有哪裡不對。

果然,他一抬頭,就對上了宜臻似笑非笑的眼眸。

“衛將軍你慌什麼?”她的語調慢悠悠的,“既然是尤梨的使者來了,你就去罷,晚膳我一個人也能用。”

“我陪你吃完。”

衛珩眉風不動,穩如泰山,“一個尤梨的使者而已,讓他等著罷。”

“你就不怕人家一怒之下,不給你草場了?”

“我不缺這麼一個草場。”衛將軍語氣淡淡,“我缺的是一個識趣懂得拿捏分寸的合作夥伴,而不是一個沒眼色又蠢笨的豬隊友。”

好。

衛將軍雖然不愛笑,但有時候真的很風趣。

明明一本正經的,但說話措辭,不知為何,稀奇古怪的,與旁人都不一樣的。

宜臻站起身:“我吃完了,既然是談草場的事兒,走罷,我與你一起見見他。”

.

在下人來稟報的時候,宜臻其實心裡頭就猜到了,這回來將軍府洽談的,一定不會是什麼正經的尤梨使者。

衛珩向來有個習慣,那就是除非特彆緊要的事兒,否則不會占用晚膳之後的時間。

他的下屬幕僚們,輕易從不會在晚間打擾他。

這習慣並不是個秘密,隨口一打聽便能打聽到,尤梨從前從未翻過這樣的錯。

隻除了今日。

所以,在踏入待客廳堂,瞧見高椅上坐著的姑娘時,宜臻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

那姑娘也聽到動靜了,抬起頭,驚喜道:“衛珩,你總算是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她說漢語時,因為並不熟練,還有些拗口和生澀。

但因為聲音很軟,細嫩嫩的一把好嗓子,所以聽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尤其五官明豔,身材豐滿,糅雜著和宜臻一般軟糯的嗓音,竟然有種奇異的嬌憨和嫵媚感。

眼波流轉間,帶著異族姑娘獨有的明媚,勾人心魄。

這姑娘漢語名叫思慧,是尤梨王的第二個女兒,也就是尤梨公主。

自從半年前在競馬場上瞧見衛珩降服烈馬的英姿之後,便一直十分熱烈地表達著自己的愛慕。

思慧姑娘雖然瞧著大大咧咧的,但實際上非常聰慧。

她雖然熱烈地向衛珩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之情,但是大大方方,明朗又坦率,而且極有分寸,從不做逾越越界的事兒。

和從前的嚴義愔和齊瑗都不是一個路子的人

從前的嚴義愔,麵上瞧著風輕雲淡,如空穀幽蘭,卻因為太耐不住氣,過早地向衛家伸出了手腳,導致她唯一的保護牌衛遊雙小妹妹都厭棄了她。

如今,她已經嫁給了衛珩的父親,衛成肅做續弦。

——和曾經衛珩與他妹子說的一模一樣。

究竟衛珩有沒有在這其中使手段,誰也不知道。

而從前的齊瑗,如今已經回到了京城自己的府上,與衛珩兩地相隔。

聽起來好像還有些苦情,齊瑗也不是沒私逃出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西北見衛珩過。

但久彆重逢執手相看淚眼的場麵並未出現。

衛大將軍實在太過冷血,甚至連將軍府的一道小角門都不對她開放。

齊瑗姑娘灰頭土臉地在西北邊疆尋了衛珩三日,最終還是被她親哥給押回了京城。

甚至因為她這一魯莽的舉動,不知給祝宜臻送了多少禮以示賠罪。

祝宜臻收下了。

但其實最開始,她就未把這些事兒放在心上過。

她覺得啼笑皆非。

除了衛珩在黎州受傷的那晚,小姑娘心態有些失衡。

其餘時候,宜臻都是極清醒極理智的一個姑娘,幾乎不會浪費光陰在這些無意義的計較上。

對這個更聰明的尤梨公主也是。

小公主睜著大眼睛,聲音軟糯糯的:“衛珩,她是誰?我要與你商量草場和牧馬的事呢,這是我族中機密,父王跟我說了,不許輕易透露給旁人聽見。”

“那我倒也不是旁人。”

宜臻率先上前,挑了張椅子坐下,彎彎唇,“草場的事兒一直是我在與你父王協商的,你們有什麼新的旁的念頭,直接與我說就是了。”

小公主不可置信地抬起頭:“衛珩?”

“你喊我做什麼。”

衛珩抱臂懶洋洋地倚在一旁,語氣十分冷淡,“她問你話呢,沒聽見麼。”

“可是,”思慧小公主有些委屈地垂下眼眸,“可是我今日是來找你的。”

“那你究竟還談不談草場的事呢?”

“......我談。但我不想與你談,我想要和衛珩談。”

“那可能不行噢。”

宜臻眉眼彎彎,嗓音極溫柔,就像哄小孩似的,眼睛裡卻沒有半絲暖意,“這事兒,衛珩都要聽我的,哪怕你和他談成了,我若不同意,你們尤梨照樣拿不到一毫一厘。這樣,你還要和他說嗎?”

小公主鼓著嘴,不說話。

好半晌,她才小小聲地開口:“我還是想和衛珩說......隻說幾句,可以嗎?”

宜臻笑了:“好啊,我都可以的。左右我今日也空,不差這麼點兒時辰。”

“那你問問衛珩,問問他想不想聽你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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