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綠,你和小棗先端了水去給夫人擦身子。”
“那姐姐你呢?”
“我去回將軍的話。”
“可是姐姐......”
“放心罷,前日早審過一回了。將軍若是真的疑心,也不會讓我們繼續伺候,我隻去回個話而已,你們先進去,說不準夫人已經醒了正等著你們呢。”
屋外傳來漸行漸近的腳步聲與對話聲。
是伺候的丫鬟們去打了水回來,要給宜臻擦身子。
畢竟大夏天,躺久了不擦洗,對痊愈百害而無一利。
左右宜臻也沒收什麼皮肉傷,洗澡擦身子都不會觸碰到傷口引發感染,石大夫早就說了可以。
思綠和小棗合力提著一大桶水進屋。
她們兩個小丫頭氣力不大,木桶顫悠悠的,落到地麵時“嘭”的一聲,裡頭的水晃來晃去,濺出來好些許。
思綠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抬頭道:“終於挑回來了......”
她的聲音陡然遏住。
視線落在小棗身後,雙目圓睜,神色極不可置信。
“怎麼了?”
反應向來慢半拍的小棗有些不明所以。
“姑、姑娘......”
思綠臉上的神情由不敢置信轉變為驚喜,聲音也由斷斷續續的顫音變成了歡欣的喊聲,眼淚瞬地就滾了下來,“姑娘!你終於醒了!”
“什麼?姑娘醒了?”
“是啊,姑娘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這幾日將軍都快瘋魔了,他......”
將軍他如何呢?
思綠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看見,自家姑娘正抱著膝頭,一聲不吭地縮在床頭一角。
她的神情是茫然的,麻木的,不知所措的。
聽到聲音後,抬起頭來看了她們一眼。
眼神是死寂的。
......
“你彆怕。”
男人捏著她的手腕,手裡還拿了一隻帕子,正仔仔細細地給她擦手,嗓音低沉,語氣緩慢而柔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往後日子那麼長,你自己都還是個小姑娘呢,你千萬彆怕。”
這會子已經是傍晚了。
思綠她們發現宜臻醒後,雖都愣了一愣,還是立馬去通傳給衛珩身邊的人。
但其實也不用她們慌裡慌張地那樣通傳。
因為早就有守在宜臻身邊的暗衛,加急彙報給衛珩過了。
衛珩趕到主院屋內時,就瞧見小姑娘蜷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地垂頭看自己的腳。
手卻抱在小腹上。
她那樣聰慧,都不用旁人說,想必自己就已經能猜到大半了。
果然,聽到衛珩沉沉的腳步聲,小姑娘抬起頭,望著他,神情寧靜:“衛珩,我的孩子沒有生下來是不是?”
“......”
“是因為我中毒了,牽連到了孩子,所以他沒能活下來,是嗎?”
“.......”
衛珩該怎麼說?
那雙眼眸寧靜,無光,卻又仿佛帶著最後的一絲明亮。
他該怎麼回答?
他隻能說,他們還會有孩子的。
但衛珩從來就不是一個擅於扯謊的人。
尤其是在麵對自己心愛的姑娘的時候。
祝宜臻彎彎唇,忽然笑了。
她問:“衛珩,石大夫是不是告訴你,我日後再難懷胎了?”
“......”
“他是不是說,從今往後,即便我真的懷了孕,孩子也注定保不住?”
“......”
衛珩站在門邊上,望著她臉上的笑,聽著她嗓音微啞的質問,竟然有幾分不知所措。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麼。
哪一個字聽起來會不那麼傷人,又是哪一個字不會讓她慢慢紅了眼眶,眼淚滾落,擦乾,又滾落。
再擦乾。再滾落。
宜臻的哭,是無聲息的。
每滴淚都猶如一把利劍,直入衛珩心口。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在宜臻的肚子裡呆了七個月,哪怕是受衝撞早產也能平安生下來,懷著他們初為人父初為人母的期待。
就這樣逝去了。
宜臻問他:“衛珩哥哥,你說他那麼小,一個人在孟婆橋上走著,能不能找到轉世的路?”
“我覺得我真疼,疼的要命,可又不知道是哪裡疼。你說會不會是他難受了,沒有人可以說,才這樣告訴我的?”
“衛珩哥哥。”
她說,“我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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