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下地去找小何了,他連動動手指,把床頭的水杯推到地板上的力氣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自己怎麼會這麼虛弱?
這真的隻是快速發育導致的嗎?不過現在這個問題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怎麼才能聯係到那個弱小的人類啊?
>小人魚的眉頭都絞在了一起,腦子裡又開始一陣一陣的鈍痛。這時,他又聽見,腦海深處傳來了歎息聲。
小人魚呼吸一滯,衝著腦子裡的聲音大喊道: "你可以幫他的,對嗎?"你可以的。
就像你能讓我回到這裡一樣,你一定……一定可以做到,我現在還做不到的事。半響,那聲音竟然回應了: “一場暴雨而已。”"那個人類,並沒有那麼弱小。"
"他有著足夠的應變能力,發生意外的概率極低。"
小人魚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胡說!他扛一袋土豆走路,都需要停下來休息!"那個聲音沉默了。
小人魚的臉,由於憤怒而漲紅: "他在水裡都不能呼吸,他走路磕到腳趾會痛得跳起來,他念個童話繪本還會掉眼淚……"
"他這麼弱小,怎麼,怎麼可以不幫他!"
"還有,如果不是我突然變成了隻飯桶魚,他又怎麼會自己跑去城裡?""而我會變成飯桶魚——這件事,肯定和你也脫不了關係!"又過了許久。
那聲音長歎道: "僅此一次。"
嗯?自己猜對了?自己會突然這麼能吃,真的和這個人……有關係?難道這個聲音的主人……?
小人魚驚喜之餘,來不及想清楚,更來不及再多問什麼,隻覺得一陣熟悉的眩暈。轉瞬之間,他的意識,落入了純粹的,沒有邊界的黑暗。
冉溪背著塞得滿滿當當的防水登山包,縮在公交車站的擋雨棚下麵,被冷風吹得牙齒直打顫。這什麼鬼天氣啊?!
從集市出來的時候,還陽光明媚。還沒走幾步路,突然就天都黑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黑雲壓城,電閃雷鳴,雨像是裝滿水的浴桶被打翻了一般,劈頭蓋臉地往下澆。
冉溪被白茫茫的雨淋得睜不開眼,摸索著走到了公交車站,好歹頭上有了方雨棚。可這小小雨棚,在這來勢洶洶的暴雨當中,幾乎毫無用處。
被狂風裹挾住的雨點,依然劈裡啪啦地打進來,落在人的頭上臉上。冉溪的頭發,衣服,全都濕了個透。
他的腳下,積水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上升,已經沒過
了他的腳踝。
這就是小何之前說過的,7、8月份獨有的暴雨?
這也太可怕了啊!哪裡像是小何所說的, “一場稍微大些的雨啊”。
冉溪儘力抹掉臉上接連不斷的雨水,努力看向一旁的公交站牌:
電子屏幕上,打出了四個大字:【臨時停運】。
糟糕。
這班車最後一班回程是下午五點的。現在已經三點了。
如果一直停運,那今天豈不是回不去了?
要是回不去,自己倒是還有點錢可以去住賓館。但是,家裡的那隻小人魚怎麼辦?
他會不會很擔心自己?
還有,雖說自己提前備好了一些飯菜,可他那麼挑食,如果又餓暈了怎麼辦?又或者,那傲嬌小人魚非要犯軸,一定要等自己回去才肯吃東西怎麼辦?
冉溪咬咬牙,決定給小何打個電話,跟他說自己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去了,讓他務必照顧好小家夥。
還好手機是防水的。
他摸出手機,擦掉屏幕上的雨水,卻赫然看見:無信號。……估計是大雨影響了部分基站的供電,導致信號中斷了。冉溪把手機揣回了濕漉漉的兜裡。
他這下真的有些著急了。
怎麼辦?
要不要冒著雨,往回跑一段路,找一家有固定電話的商鋪,給小何打個電話?
可這種天氣,還有商鋪開著門嗎?憂心之際,又是一陣狂風吹來。
這風,裹著雨水帶著冷意,一直吹到了人的骨頭裡。隻穿著短袖的冉溪,一陣瑟縮。
沒事,一場雨而已,會過去的,會過去的。等雨小了,就能聯係上小何,聯係上小人魚。
沒事沒事.…
他抱著雙臂,手在胳膊上來回摩挲,就好像這樣能給自己帶來一點點的溫度。比低溫寒冷更糟糕的是,腳下的積水越來越深了。剛剛是腳踝,現在已經快到膝蓋了。
這個公交車站恰好處於城市的低點。這個雨再這麼一直下,恐怕自己就得遊著出去了。如果到時自己還有力氣遊泳。
冉溪一邊哆嗦一邊苦笑,開始權衡要不要冒雨往高處跑。
跑,有可能會踩到被雨衝開的井蓋。不知道在
那一瞬間,穿越局來不來得及把自己撈回去。
不跑,那就……等著被雨水淹到脖子?似乎更有可能任務失敗,被穿越局給撈回去。
冉溪咬了咬牙,緊了緊背包帶,決定衝出去試一試。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誒?
雨停了?
不不,風聲未減,雨聲仍在。
他哆嗦著睜開眼,看見一柄黑色大傘,為自己擋住了這鋪天蓋地的雨。傘下麵,是一雙冷漠的,沒有絲毫溫度的,卻出奇的好看,像是承載著寒夜星辰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