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啊師妹, 都什麼時候了, 你怎麼還認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
趙廷鴻放肆的笑容讓朱小小感到惡心, 忙退開一步。
若對方是在虛張聲勢,那她不能輸了氣勢。
“莫忘了,我可是太和宗掌門之女, 哪怕是你爹在這, 我也不信你敢對我做什麼。”
扇子拍在掌心,趙廷鴻誇張地搖了搖頭。
“這話你可說錯了, 要是沒有我爹授意, 我又怎麼敢對你做什麼?”
朱小小瞪大了眼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嗬,是什麼意思再過不久你就會知道了。”
趙廷鴻輕蔑地笑著。
“乖乖跟我走罷,也勸你不要動什麼小心思, 不然後果,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咯。”
“......”
一股涼意從朱小小心底漸漸騰升。
不為彆的, 隻因趙廷鴻並非假裝出來的有恃無恐。
——相較之下, 白黎軒這邊的情況也沒有好上多少。
雖能給踏天犀牛造成傷害, 但實質上, 每一次的攻擊白黎軒都應對得十分勉強。
這已經不僅僅是跨越一個大境界的問題了。
他是修得了金丹大圓滿, 但這頭六階踏天犀牛的實力卻達到了人修的出竅初期。
光是一個氣息噴吐,隻要砸中了便能讓白黎軒受到重創, 其間實力相距又何其恐怖!
他唯一能借助的優勢便是對方體型格外龐大, 但這恰恰不代表踏天犀牛速度不快。
隻要鎖定了目標, 全速撞擊而來的踏天犀牛絕對能成為出竅以下的噩夢。
所以白黎軒更得不停地和它兜圈子。
對抗了有一會兒, 白黎軒額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但他還是騰出空來,用儘量鬆快的語氣問:“前輩怎麼不說話了?”
江奕開口,卻是急喝道:“後麵!”
狂風咆哮而來,白黎軒似是早有所覺,身體往側一翻。
黑袍在風中若雲浪翻湧,帽兜也隨之滑落。
墨黑細長的青絲朝外拋灑,露出那張冷峻豐郎的麵龐。
倒扣半空,正對踏天犀牛憤怒的雙眼,白黎軒極快穩住身形,絲毫不見慌亂,一手持劍格擋濺射的氣浪,另一隻手不斷掐捏法決。
隻見那一雙狹長眸尾黑氣乍現,一道比之前腥紅劍氣都要拔長的劍形虛影出現在了高空。
雲霄之上再不是朗朗晴空,就在白黎軒使出這一招之後,天色陡然暗沉下來,嗚嗚狂風朝著密林大地壓下。
江奕幾乎是在下一刻便明悟過來。
不行......這一招!
“白黎軒——”
心中雖急,江奕也怕影響對方施法引起反噬,便將聲音壓得極低。
白黎軒的回應則是俏皮眨了眨眼,權作安慰地一笑。
下一刻,偌大劍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直至化作了三十二道虛影血劍!
攜著駭人氣勢,三十二把血劍在踏天犀牛的頭頂上方飛速轉動,在白黎軒的操控下,朝著踏天犀牛的身體直刺而去。
......
滴答、滴答。
血液侵透了白黎軒的半邊身子,又順著白皙結實的手臂肌肉滑到指尖,掉落在地上。
雖沒多少力氣了,但白黎軒還是顫巍巍抬起一隻手。
弱聲弱氣,卻不能掩飾那是在嘴賤地道:
“前輩,晚輩身子發軟,請求前輩現身背著晚輩走。”
江奕一路上臉色都陰沉沉的,聞言更是黑得可怕。
額間青筋不斷鼓動,好一會兒也沒消下去。
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地將白黎軒甩到了樹墩子邊上。
白黎軒嘶地低吟一聲。
他撩起眉頭,小心翼翼看往空中的半截身子,很有眼力見地把痛呼聲給生硬咽了回去。
並閉緊嘴,生怕再給江奕的火氣上添一把熱油。
江奕閉眼一吸氣,冷聲看向白黎軒。
“能耐了?”
本隻想問這三個字,但許是氣過了頭,嘴唇張開合上又張開,如此反複,終於沒忍住,頭一次長篇大論地教訓起人來。
“六階踏天犀牛的實力不遜色於出竅期的人修,你竟敢跟它直接對上。”
“平日不見你有什麼好勝心,怎麼偏到這種時候蠻橫至極,幾次逃走的機會被你放走,偏要打到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以傷換傷,以傷換傷,你居然還起了這樣的念頭!那踏天犀牛頂你千八百個大,你不是自尋死路又是在乾什麼?”
白黎軒覺得自己還是得辯解一下。
便理不直,氣不壯,格外小聲道:“可晚輩最終還是將它給趕......”
江奕:“你再狡辯一個字試試。”
白黎軒:“......”
看來前輩這次真氣得不輕。
想要故技重施,撒嬌地喚聲疼,江奕卻先他一步截斷了話:“把衣服脫了。”
幾件防禦法寶在打鬥中皆成了碎末,不必想,白黎軒也知曉自己衣衫下的皮肉是怎樣一番慘烈的景象。
他怎舍得讓江奕看見。
故作羞赧地垂下眼,聲調低沉:“這不好罷。”
‘唰——’
一柄小刀正刺在白黎軒的雙腿之間,離那處隻有三指之隔。
白黎軒:“......”
吞咽口水,不自禁往後縮了一下。
江奕冷言冷語:“我若用強,你覺得你有幾分拒絕的可能?”
白黎軒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哀求道:“前輩......”
從未聽白黎軒用這種語氣與他說話。
江奕指尖顫動了一下,攥緊的手慢慢鬆開。
好似白黎軒總能準確地拿捏住他心軟的地方,也不知該氣該笑。
“白黎軒,我也曾是刀山火海拚下來的人。”江奕隻得強調。
白黎軒嘴角扯出一個無力的弧度。
“除非前輩向我保證,看到之後不會心疼,也不會為我擔心。”
江奕簡直要氣笑了:“你這是在強人所難。”
白黎軒微搖頭,下了定論:“所以前輩做不到。”
“你便真以為我會對你無可奈何?”
白黎軒笑了笑:“晚輩都這副慘狀了,前輩也不好強|迫晚輩罷。”
“前輩先回洞天福地歇息一會兒,晚輩保證,等前輩睡醒出來的時候,晚輩一定還前輩一個生龍活虎的白黎軒。”
江奕一字一頓,喚他的名字:“白黎軒。”
白黎軒心中微動,麵上仍是一副聽不出話外之音的無辜模樣。
但他的無辜臉隻維持了短短兩息時間。
“前......!”
將白黎軒捂住傷口的手握在掌心,江奕俯下身子,半身壓著白黎軒,用嘴堵住了人未能說完的話。
白黎軒先是如受驚天霹靂。
後怔愣著,滿腦子仿佛塞滿了水與麵粉的混合物。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一時間思考不能。
唇舌相觸的柔軟,濕熱氣息源源不斷傳來。
江奕吻得很認真,雖沒有多少□□,但被吻的人卻能真切感受到,他被放在了這人的心尖。
白黎軒雙手顫動,壓抑了整整三年的情感全麵爆發。
一把將江奕攬入懷中,反客為主,放肆地吻住了人。
不同於江奕的隱忍,白黎軒的吻是熾熱而強勢的,從柔軟的唇瓣開始細細廝磨,每一絲每一毫也不願放過。
吸吮,直至兩瓣唇紅腫飽滿,方才戀戀不舍地暫停這一處的攻勢,輕力掘開貝齒,放肆往溫熱的口腔深處探索。
白黎軒蒼白的唇上含著濃厚的血腥味,傳到江奕的口中,仿佛在貫徹本人的瘋狂與貪念。
恨不得在下一刻就將眼前人吞吃入腹。
事情有點超出江奕的意料。
白黎軒不是處男麼,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唔!
眼中噙滿水潤,氣喘不上來,漸漸有些招架不住。
他想停止,失力推了半天,白黎軒還是緊錮著他不放。
心跳越來越快,被掌控了主動權的江奕直感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慌亂之下,他做了一個更沒骨氣的舉動。
逃跑。
於是吻到忘情的白黎軒突然懷中一空。
也愣住了有一會兒。
慢慢捂住嘴,挺直了身體,咳嗽兩聲,以掩飾尷尬。
江奕則捂著胸口直喘氣,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對勁了。
特彆嘴唇還傳來一陣漲疼,更加撩撥他一抽一抽的敏|感神經。
[需要兌換消腫藥嗎宿主?正常人可食用的定心丸最近也有促銷活動。]
江奕:“......”
氣氛凝滯許久。
“將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江奕。
傷口已經開始合攏結痂的白黎軒一言不發,乖乖脫衣。
——強吻常常可以使戀人就範。
雖然目的是達到了,但江奕發誓,從今往後他會重新審視狗血劇裡的這一經典名言。
上藥過程中倒沒再鬨出什麼幺蛾子。
經剛才的突然襲(福)擊(利),白黎軒眼睛也沒閒住。
他不動聲色盯著為自己上藥的兩隻手。
修長且骨節分明,如玉般白皙,動作嫻熟,平穩無比。
視線往上,兩手之間卻什麼都沒有。
大抵嚇到了對方,江奕這次連化出半截身子都省去了。
白黎軒眸中隱去一抹複雜。
隻顧著‘吃’,又忘記了看。
雖然看不見江奕的表情,但白黎軒能想象對方為他上藥時的認真。
兩隻垂放在身邊的手輕微顫抖,不自覺想要做出剛才那般環抱的動作。
唇齒微張,也似是有幾個字想要吐出。
“疼了?”江奕問他。
白黎軒搖頭:“沒有,沒事,不疼。”
江奕停頓了一下,輕歎,佯裝什麼也沒有察覺到。
自然地給白黎軒纏上繃帶。
直至上完了藥,各懷心思的兩人還是緊閉著嘴,氛圍出奇靜謐。
白黎軒服用了三顆補氣血的丹藥,靠著樹身養會兒神,站了起來,鬆活四肢。
隨後片刻未停,喚出飛劍,朝著遺跡的方向行去。
江奕沒有出聲製止。
[主係統提示:滴,任務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三,請宿主保持積極工作的熱情,再接再厲。]
——————————————
蒼茫晴日,輕風白雲籠罩天穹。
本該是極為愜意的天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風聲漸漸停了下來。
被溫柔吹拂著的小草晃動兩下身子,接著又被猛烈席卷的颶風殘酷無情地連根拔起。
鉛塊似的烏雲連綿翻湧,很快遮蔽了整個天空,轟隆雷響由遠至近。
雨也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彌漫在半空中的水汽讓一切景象都變得模糊,突然一道閃電投下遠方的高山,半邊天色都被渲染上了慘白的亮光。
亮光中,一座龐大的遺跡靜靜地矗立在平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