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捏眉頭,沈妄下了床塌,對著門外道:“來人!”
守在門口的沈二立時抱著雄黃酒衝了進來:“王爺,是不是那妖孽對您——”
“更衣。”沈妄麵無表情地道,“本王要去楚樓吃酒。”
沈二:“......”
江奕看著沈妄,手中是一張寫有相同內容的‘契紙’。
從上往下數,第三條赫然便是:戒烈酒。
[難道任務對象並沒有相信宿主的話?]
“也許罷。”
立血契哪有這麼簡單,以江奕現如今手頭可用的全部積分,充其量也隻能弄出一個玄乎點的場景罷了。
至於對方手背上的印記,不過是用難洗的紅墨水再加熒光粉罷了。
[連宿主也拿不準嗎?]
江奕搖了搖頭。
迄今為止,沈妄的態度說抗拒也抗拒,但說順從也順從。
甚至是小抗拒,大順從。
以家仆們風風火火的行事風格來看,沈妄對事應當是雷厲風行,王府受他管轄,所以才維持了這一習性。
以朝臣對沈妄避之不及的態度來看,沈妄此人應是睚眥必報,不會允許與他作對的人在麵前瞎蹦躂。
也正是因為這樣,沈妄的‘委身順從’才處處透露著不和|諧的地方。
在7號位的記憶中,江奕很少出現猶疑不定的情況,對此表現出了莫大的詫異。
江奕無奈地戳了一下7號位的額頭。
以前做事太利落,老七把他神化了已經。
但他終究隻是個人,並非神,想要徹底看破一個人還是太難了。
頓了一下,江奕瞄向換好了衣服的沈妄。
雖說無法徹底看破,但有一點江奕可以確定。
——沈妄不是會因為一時不忿而跑出去吃酒的人。
存疑的心理一直持續到王府馬車駛到楚樓門前。
青堂瓦舍,雕欄玉砌,眼前是一座高大的閣樓,隻是大門緊閉,好似並不準備迎客。
這很正常,像秦樓楚館,勾欄闊院這一類的地方,白日向來是不營業的,唯對一類人特例,那便是尊客。
作為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沈妄當然是這尊客之貴。
遠遠瞧見恭親王府的車駕,二樓賞景的老鴇嘴角一咧,手持小圓扇,提著裙擺,飛快便下了樓。
當沈妄走下馬車時,老鴇也扭著妖嬈的水蛇腰,嫵媚作笑迎了上來:“王爺可是來找青青姑娘的?”
江奕盤膝空中。
分明老鴇臉上的妝粉都快撲麵而灑了,也不知道瞅見一點汙漬便直蹙眉的沈大王爺是怎麼忍下來的。
不但忍了下來,還對人老鴇勾起了唇角。
見沈妄邁步往楚樓內走,江奕未作聲製止。
和之前一樣,他打算再等等。
若沈妄真打算犯忌,等到酒杯端起來的時候再出手也不遲。
眾目睽睽之下,嚇不了沈妄,能嚇住了楚樓的管事人也是極好的。
長此以往進行下去,即便沈妄官大勢大,她們想讓沈妄醉酒恐怕也得斟酌一下。
如此思索著,江奕跟在了沈妄的後頭。
然而就在快要入門的時候,前方好好走著的沈王爺突然腳步微停。
神色淡漠,側身往後看了一眼。
江奕麵露疑惑,心有所感地看向了對街馬棚。
好像沒什麼不妥。
就是其中一匹馬有點躁動不安,一直在撂蹄子。
撂蹄子......
刹那間江奕腦海警鈴大作!
拽著沈妄躲開一旁,又在極短的時間內推開老鴇——
就在他做出此舉的後一刻,一匹馬竟是對直衝撞了過來!
恐慌的叫聲吵作一團,街上稀稀落落沒幾個的行人直接跑沒了影。
馬未能撞到目標,急促噴吐潮濕的熱氣。
前方就是嚇傻了的老鴇,但它卻極其怪異地轉了個身,將目標重新對準了沈妄。
沒來得及再攻擊,江奕在它身上降下了十倍重力,整匹馬頓時癱趴在了地上。
老鴇也回了神,恨恨啐了一聲:“哪裡來的瘋馬!”
江奕臉色暗沉。
這匹馬沒瘋。
眼睛清明,呼吸順暢,站得穩跑得直,哪有一點瘋馬的樣子?
再看向絲毫不顯慌亂的沈妄,心下終於一點一點地凝重起來。
一直以來他都忽略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就算這個任務世界隻有C級,就算主角還沒出現,沈妄也是個板上釘釘的反派。
被天道不容,氣運低到極點,隨時都會有狀況發生。
立時沉聲道:“老七,檢測方圓一公裡內所有生物對沈妄的惡意值。”
能吃上正常的飯,能走上正常的路,馬車也不會突然散架。
沈妄的狀況並非出在單純的運氣上——
[叮,檢測完畢。]
[檢測範圍:方圓一公裡,鎖定異樣範圍:一千米,所有生物對任務對象的惡意值呈次方遞減。]
[一千米外,所有生物對任務對象‘無感/陌生’。]
[七百米內,所有生物正由‘無感/陌生’轉‘害怕/討厭/反感’。]
[五百米內,所有生物正在由‘陌生/無感/反感/害怕/仇恨’轉‘厭惡’。]
[一百米內,所有生物正在由‘陌生/無感/厭惡/反感/害怕’轉‘仇恨’。]
[檢測仇恨單位數:十七,具體標記生物:沈二、轎夫、楚樓老鴇,棗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