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敲響了書房的門:“王爺, 午膳已經做好了, 是否現在就給您送進來?”
話畢, 忍不住提拎起食盒,深深地嗅了一口。
濃香四溢,仿佛順著鼻子浸入了五臟六腑, 滿身心都是愉悅的。
沈二眼中流露出饞色, 心中腹誹起來:分明同是尤家老廚的手藝,怎他們的飯食沒這誘人的香味。
且不止是香, 方才去取菜時他仔細瞧了一遍, 賣相上也較往常好看了不少。
難不成是因為老廚近日在研究新菜色,開了竅?
正想著,書房裡傳來了沈妄的聲音:“進來。”
沈二應聲, 提拎食盒走了進去,來到正對門的小桌前,開始布菜。
不過三兩下的功夫, 濃鬱的菜香便逐漸充斥了整間書房, 少不得令人食欲大增。
不禁揉了揉鼻子, 笑著便道:“尤廚子最近好像琢磨出了新菜色, 王爺一定喜......”
卻見書桌前批閱奏折的人身形微頓, 忽然抬起頭,不耐煩地道:“把這些菜都給本王端出去。”
沈二懵了:“啊?”
沈妄雙眼眯起, 從中迸發出極大的不虞。
沈二駭得一縮腦袋, 沒膽子再去細想為什麼, 忙低頭收菜。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他竟然端不起來。
猶自不信地往上使勁, 甚至用上了兩隻手,憋勁憋到臉通紅,菜盤子仍舊是穩若磐石,紋絲未動。
沈二直感頭皮發麻。
若非這些菜是他剛才親手端上去的,他還以為盤子早被嵌刻在了桌子上麵。
沈妄臉色微沉。
即便猜到了江奕不會放任沈二將菜撤下,可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明目張膽。
冷聲道:“端不起來便砸了。”
沈二:“......”
遵從沈妄的命令,兩個大漢拿著鑿牆的大鐵錘走進了書房。
他們雖和沈二一樣滿腦子霧水,但也不敢多話,對著桌子上的菜,舉起錘子便砸。
‘倏——’
往後高舉的錘子直接從兩個大漢手中脫離,宛若風箏一般輕盈地在屋子裡飛了一轉。
最後又輕巧地落到了大漢的腳邊。
兩大漢:“......”
沈二:“......”
沈妄:“......”
“鬼!有鬼呀——!”
沈二回神後的第一反應便是驚惶大叫:“快來人保護王爺!來人!來人——!”
沈妄沒來得及製止,眼見一眾拿著棍棒便衝了進來的人,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都下去。”
家仆們一口氣還沒喘勻,聞言麵麵相覷,拱手領命:“是。”
於是眾人魚貫而入又而出。
等到屋子重新回到了五個人,江奕將重力調控目標轉移到了奏折上。
‘唰啦啦——’
所有奏折憑空起飛,包括沈妄手裡拿著的那一本。
眼看著奏折整齊劃一地飄蕩在半空中,好不容易止住叫聲的沈二又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並非沈二膽小,而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以往的所有認知。
就連兩個彪形大漢也立在了那,雙腿發軟,站不住。
此時書桌上隻剩下了筆墨紙硯,江奕調控好了重力參數,這才不緊不慢地端起菜,擺在了沈妄的麵前。
每擺上一道菜,沈妄的臉色便陰沉一分。
江奕假裝自己沒看見,傳音道:“吃完。”
沈妄一撂毛筆,靠在椅背上,雙手交握:“當本王是屬豬的?”
“與那次是一樣的分量。”
“今天沒胃口。”
“是麼。”
沈王爺小小地挑了一下眉頭,並不打算回答。
下一刻右手不受控製地抬了起來,握住了筷子。
沈妄:“......”
午休時分,親王府的家仆們再度陷入來回燒熱水的忙碌之中。
滲出皮肉的臟東西太多,沈妄本人又有著輕微潔癖,這一次洗沐幾近將身上搓下來一層皮。
過後他身披浴衣,也不想再批奏折了,麵朝上癱倒在床榻上,手臂遮住雙眸。
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戳了他一下。
拿開手臂,見是一張紙飄在自己的眼前,沈妄蹙緊了眉頭,下意識接在了手中,半撐起身子來看。
當看見最上方標著的‘契’之一字時,沈妄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大致掃了一眼,沒二話,直接將紙給撕成了兩半。
隻是不待沈妄將它們更進一步撕成碎屑,兩張碎紙突然無火自燃了起來。
沈妄瞳孔一凝,極快地將紙扔開,燃燒之後的灰燼卻化作一點星芒,拐著彎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不燙也不疼,隻是削薄到青筋顯著的手背上出現了一抹靚麗的火紋。
江奕道:“血契已成。”
沈妄盯著那抹火紋,臉上好似寫著不敢置信。
半響,平心靜氣,舉著手問:“你們妖怪和凡人結契都這麼市井無賴?”
沈妄說他是神仙也好,說是妖怪也罷,總歸道士和僧人都拿他無可奈何,也不用江奕再去想暴露之後明麵上能用的身份。
“我討厭拖遝。”
“若本王違背契約上的內容會怎麼樣?”
江奕特地停頓了一下,再用毫無起伏的語氣道:“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