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被世人恐懼的小凶神(完)(2 / 2)

怕江奕擔心,蒼燼又添了一句:“摔下去的地方並不是很高,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卻聽到江奕問:“傷口在哪?”

說著人就坐了起來,皺著眉頭要檢查他的身體。

蒼燼連忙道:“隻是點小傷,已經好了。”

江奕已經觸及到了他胸口的一塊疤,不像是刮擦出來的。

但這麼一看江奕就發現了很多。

以往沒去注意,是因為疤痕淺淡,範圍也不大,哪怕就近去看也不會看出這樣的傷有多麼嚴重,然而江奕卻忘了男人有著極強的自我愈合能力,把這些疤痕拉寬了兩倍左右去看,差不多就能還原當時的境況。

江奕心口一刺,居然還有不少疤痕重疊在了一起……

冰冷的指尖掃過疤痕,停留在心口一處,許久都沒有再動作,江奕的心疼蒼燼是能夠感覺到的。

本以為說出口就是不在意,過去的事情已經都過去,但看到對方這個樣子,心口便開始不停地發酸,又很暖。

蒼燼輕力拍拍他,轉移話題:“等把你的身體養好,我們就回去。”

江奕聲線有點啞:“事情還沒解決。”

蒼燼將他又摟緊了一點:“已經解決了,隻是次普通的襲擊,我們守住了領地。”

江奕不吭聲,對蒼燼來說怎麼算得上普通,那場襲擊可以說是對方一切苦難的源頭。

莫名其妙獲得了力量又無法控製,作為契族尊貴的蒼姓氏,拯救部族卻被族人恐懼和排斥,小小年紀被迫流落在外,親眼見證唯一的親人在自己的眼前停止了呼吸。

蒼燼卻不願看到他再多想,又在他臀上輕拍了一巴掌:“故事聽完了,該睡了。”

江奕紅著臉,感覺自己被當孩子哄了。

隻是在對方的拍撫下,消失的困意再次席卷而來,讓他很快陷入了夢境中。

老祭司來看望他兩。

江奕還在睡,他進來後先給蒼燼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出去談,但蒼燼搖了搖頭,示意有話在這談。

老祭司愣了一下。

雖然江奕睡著了,但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難道他不怕被聽到?

蒼燼不作偽裝的平靜說明了一切。

老祭司在蒼燼的身上感覺到了一些變化,不過他迫切想要知道黑色風暴的事,耐著性子留了下來。

隨後的交談中,蒼燼的話卻讓他感到吃驚。

“你要離開?”老祭司顧不得在場的江奕,聲音往上拔高了三分。

江奕不安穩地掙動了一下,蒼燼立馬捂住了他的耳朵,丟給老祭司一個冷淡的眼神。

老祭司:“……”

不得已,他隻能壓低了聲音,稀疏的眉毛微微皺起:“……你想好了?”

老祭司在這方麵對蒼燼還有點了解,如果隻是回去居住的山洞,蒼燼不會特意提起,因為對方基本沒在部族中住過幾天。

會這麼說,隻可能是蒼燼準備出一次遠門。

蒼燼嗯了聲,應了老祭司的猜想。

“去哪?”

“雪晶。”

傳聞雪晶隻存在於常年都下著大雪的高山,有神獸守護,它的作用有很多,可以治病,也可以帶給人無可匹敵的力量。

但蒼燼此時嘴角勾起,好似不經意卻又頻繁地看向江奕,渾身都散發著不可琢磨的溫柔,老祭司就想到對方去尋找雪晶一定不是為了自己。

這關乎著契族內部一個無人證實的傳聞,隻要得到了雪晶,契鬼就不會再被什麼奇怪的東西致使身體虛弱,這種狀態下的契鬼可以說是無敵的,因為能夠虛化身體隻受礦石影響的他們不會再有任何天敵。

“為什麼突然就……那你之前追查的事,不管了?”

到現在老祭司還無法相信蒼燼會為了一個傳聞遠走他鄉。

“契族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襲擊者。”蒼燼道,“那件事在很早以前就結束了。”

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一個額頭紋著契族刺青的人拿長矛刺穿了腹部,自小受父親教導,對族人飽含熱愛的小蒼燼,自那以後就扭曲了性情。

他隻是早該想到,隻要世界上還存在契族以外的部族,就永遠不能杜絕族人的背叛,換句話說,他抓不完所有參與背叛的人。

多年惘然,難得清醒。

……

得知江奕他們要走,許多契族人前來送行。

江奕看著人頭密密麻麻的廣場,後麵不斷有人加入送行的廣場,有點奇怪,以前回去大家也隻是笑著打聲招呼,為什麼這次來了這麼多人。

就像他們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一樣。

他這麼想著,也沒對蒼燼遮掩自己的疑惑,蒼燼解答:“嗯,近段時間不會再回來了。”

江奕頭頂冒起了一串問號。

契族人知道黑色風暴是蒼燼搗騰出來的了?不,不對,要是知道的話大家的表情不會這麼自然,昨天到現在也沒看到蒼燼和誰起衝突……難道是自家愛人又鑽了牛角尖?

經過昨天的一場風暴,契族附近的草葉一夜之間全染了黃,其他人對這詭譎的一幕敬畏不已,也不敢去碰那些枯萎了的花花草草,蒼狼卻沒怎麼放在心上,嘴裡叼著一根剛拔下來的枯草,走近和蒼燼拳頭相撞:“真打算就這麼走了?”

他顯然聽到了蒼燼的話,歎氣道:“要不等過了冬再走。”

意料之中,蒼燼拒絕了。

蒼狼也沒轍,路是人選的,他總不能將人強綁在部族。

隻是略微有點遺憾。

“走吧!”他笑著捶了一下蒼燼的胸口,“你可是契族出的第一個五級勇士,無論是酋長還是……大家,可都有點舍不得。”

“如果有空的話,常回來看看,大家都會想你的。”

蒼燼頓了下,沒有拒絕這份關心,點頭。

說到過冬,江奕拿出了早已繪製好的幾張獸皮,戳了下蒼燼的臂膀。

蒼燼回頭看他,江奕湊過去,低聲囑咐了幾句話。

先是一愣,再將獸皮接過,拇指摩挲著粗製的外皮,蒼燼眼中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江奕淡笑著催促他一句:“去吧。”

走出幾步,蒼燼又停了下來,倏然轉頭看著他,江奕疑惑地回望過去,隻見男人眼中好像迸發出了一抹精光:“再笑一個。”

“……”

大庭廣眾,百來號人的注視之下,江奕臉都要紅了。落在地上,雙手按著他肩膀,咬牙切齒地低聲道:“……彆磨蹭了,回去給你笑個夠。”

隻是想調戲江奕兩句的蒼燼忍不住了,棲身而下,按著人狠狠地親了一口。

江奕沒想到這人真的一點顧忌都沒有,推了幾下想要反抗,又看到了蒼燼眼中實實在在的炙熱。

粗製的皮革擋不住男人線條流暢的肌理,對方貼過來的時候,陰影跟著覆壓而下,充滿了野性的誘惑力。

仿佛被誘惑住的江奕迎合了這個吻。

在蒼燼鬆開江奕之後,人群爆出一陣善意的哄笑聲,惹得江奕麵紅耳赤。

突然吵鬨聲戛然而止,所有人對著一個方向行禮,酋長緩慢走了出來,沒說多餘的話,拿拳頭砸了下蒼燼的胸口。

蒼燼跟著用拳頭錘擊相同的地方,代表自己應下了對方的祝福。

兩人重重地擁抱了一下,再分開,酋長往旁邊揮動了一下手臂。

奴隸忙捧上一個木盒。

打開木盒,江奕往其中看了一眼,裡麵全裝著高品質能量晶體,雖然沒有蒼燼當初給他的那麼多,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蒼燼沒有推卻,將其直接遞給了江奕,江奕沒反應過來,跟著陷入了天降積分的欣喜之中。

然後蒼燼將手中的獸皮交給了旁邊站著的老祭司。

老祭司愣了一下,他剛才看見這些獸皮是江奕交給蒼燼的,邊打開邊問道:“這是什麼?”

“各種工具的製作方法。”

“工具?”

“能夠幫助族人過冬。”

老祭司的手頓時咯噔了一下。

不管老祭司是如何的驚喜,蒼燼返回江奕的身邊,發現江奕好像有話對他說。

“怎麼了?”

“嗯……”江奕捧著木盒,莞爾一笑,“送你個禮物要不要?”

本想著以後還有回來的可能,所以先不急,但現在既然有了現成的積分,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處理比較好。

就在江奕合上木盒的下一刻,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道:“現在力族沒了,我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歸順契族?”

人群暴起喧嘩,無數雙眼睛瞬間集中在了說話的人身上。

“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力族,什麼歸順契族?”

“你是不是瘋了!?”

那人大驚失色,似乎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眼神飄忽慌亂,沒來得及反應,忽然雙臂折後,像是被人給擒住了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止一個。

人群中更多的人暴露了自己的心聲,契族人先是不敢置信,但看著這些人露出了做賊心虛的神情,再結合那些話,還能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一時間人人激憤,震怒不已。

蒼燼還順手逮住了兩個試圖逃跑的人。

這兩個人開始還算硬氣,梗著脖子死不承認,直到老祭司沉著臉走近,詐了他們幾句,幾個人猝不及防暴露身份,還沒來得及想好說辭,又是老祭司親自詢問,一時間經不住嚇,露出了惶恐懊悔的表情。

雖然沒有直接承認他們的罪行,但這副模樣足以說明很多,酋長麵色森然,讓人把他們拖了下去。

蒼燼沒攔著。

臨行前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本來是場鬨劇,可是所有人都沒有將其當成巧合,老祭司拿著木杖敲敲地麵,紛亂的議論聲頓時小了許多。

老祭司的心情很複雜,看向江奕:“剛才是大人在出手?”

江奕不置可否。

老祭司滿臉肅穆,兩隻手搭在一起,憑空微微彎身,像是致謝,酋長也跟著帶頭做了個滿含感激的致謝禮,契族人彎身叩拜。

這世上存在讓人開口說真話的法術,但隻要意誌力堅定點的人就能抵抗,而且一次隻能作用於一個人。

但他們剛才沒有感覺到力量的波動,沒有任何人察覺,這樣的強大足以獲得所有人的尊敬。

“如果不是大人,我還想不到居然有這麼多人……唉!”

蒼燼在眾人敬仰的目光中把江奕打橫抱走了,臉色陰沉如水。

男人將臉皮繃得太緊,江奕忍不住捏了一把。

蒼燼轉回視線,看眼神是很想將懷中人給就地正法。

“你不該出手。”

高深莫測的力量會給人心帶來什麼樣的變因,蒼燼體會了很多年,不想讓江奕也經曆一遍。

其實江奕也想到了,也許之後他也會麵臨世人的畏懼,但是沒關係,正好和蒼燼湊個對。

倉促之下,剛才那一手估計無法讓所有人都信服,但那也不需要江奕去操心,後續審問有契族來做。

江奕仰頭看著蒼燼硬朗的下頷曲線:“信我嗎?”

蒼燼想都沒想,直接應是。

江奕便摟著人脖頸,輕輕地笑了:“所以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揪出來的叛徒裡也有那次襲擊後的漏網之魚,江奕特地讓他們多說了幾句話,讓蒼燼聽見。

當時男人的拳頭緊了又緊,但最終還是選擇握住了他的手,帶著他離開。

執著了這麼多年,漠然看待族人的畏懼,固執地不願走出曾經的噩夢,在臆想中徘徊來去,無數次將自己逼入絕境——

這段寫滿掙紮和苦痛的篇幅,終於在兩人相擁轉身的那一刻畫下了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