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臨川:“……”
江奕道:“為何這般看著我?”
殷臨川很驚異:“他連這都與你說?不對,你何時與他交好的?”
江奕想了想:“到現在也有幾年了罷,在你被藏有上古傳承的秘境卷進去之後。”
殷臨川:“…………”
殷臨川痛苦地捂住了頭:“那麼久了居然。”他心知江奕固執得很,要想再勸,黃花菜都涼了。
江奕見他生無可戀得很,想著寬慰一下他:“不必擔心,我知他接近我是另有目的,我也同樣。”
“你能有什麼目的去接近他?”
“我想調查一些事。”
“什麼事?”
“姑且不能告訴你。”
殷臨川再一次覺得自己被敷衍了,憤恨地道:“好,那你告訴我,你覺得白黎軒這個人怎麼樣?”
江奕:“還不錯。”
殷臨川:“你都覺得一個惡名昭昭的魔修不錯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並沒有什麼問題。”江奕道,“打個比方,如果你成了那惡名在外的魔頭,我對你的看法也不會改變,我對你的印象取決於和你相處的過程,並不會為外界的說法而轉移。”
殷臨川哼了聲。
又忍不住道:“但我看你這麼儘心儘力的樣子,好像並不是單純地想要利用他。”
江奕糾正道:“注意措辭,相互利用。”
殷臨川:“是是是,相互利用,還特意強調一遍,你還怕欠了他麼?”
江奕微愣了一下,靜默。
而後像是不經意地淺笑起來,輕聲地說:“嗯,怕。”
“草編的螞蚱青蛙,形狀怪異的樹葉石子,庭曳湖的夕陽,無晝峰的焰火,醉雲仙樹的第一顆果實,夜半時安魂的歌聲……”江奕道,“迄今為止已經欠了他許多東西,再欠下去,真就要受不住了。”
一股難言的脹悶感,好似有塊巨石壓在了胸口,江奕夢地睜開了眼。
陽光透過檀窗,對直照進了他的眼中,細小的浮沉在分散的光暈中不規則地躍動,地上樹影斑駁。
江奕腦子還有點暈眩,他撐著額頭坐起了身,一眼就瞧見了不遠處忙碌的身影。
是白黎軒麼?
正這麼想時,那人便走了過來,看到他醒了,笑道:“前輩。”
白黎軒在他的床邊坐下,直勾勾地看著他:“睡得怎麼樣?”
江奕愣了刹那,接著又沉默了下去,隻是平常地注視著他。
“前輩?怎麼了,不喜歡這個地方嗎?”
“這裡是人間,沒有我們那靈氣足,前輩一時不適應也很正常。”白黎軒笑道:“晚輩已經勘探過了,這附近一向沒什麼人來,前輩喜靜,日後我會在此栽種一片竹林,在布施一層結界,讓旁人找不到這裡來。從此處出去,往南是平原,有青青綠草、牛馬成群;往東是星月湖,每逢晚夜,星光與月光會凝聚於湖麵,爭相輝映。”
“即便是看厭了這些景象,我們還能去很多地方。”
白黎軒眼睛彎了起來,幾分閃亮,好似裡麵藏著光:“日子還長。”
江奕聽他說完,眼中似有觸動,手指拽緊了被褥,儘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道:“現在過了多久?今日是這個月的第幾天?”
白黎軒:“也沒多久,前輩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江奕:“告訴我,哪一天?”
白黎軒奇怪於他的固執,張嘴,說了個時間。
江奕隻堅定地搖頭道:“日子不對。”
白黎軒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又似是含著寵溺:“前輩,你是不是太累了?”
“你不是他。”
白黎軒的身體猛然一僵,就好像是畫麵定格在了某一個時間段,停止不走了一樣。
江奕伸出手來,撫摸他的臉,觸感很真實。
“如果這裡是幻境。”江奕道,“那麼你就是我想象出來的人。
“我之前懷疑人類感情的可持續性,始終對白黎軒持有一分保留,並不完全相信他是愛著我的。”
“所以你和他有著很大的區彆。”
半空中一絲裂痕出現,在江奕苦澀的聲音中,蛛網般破碎開來。
“真正的他看著我的時候,眼中隻有我一個人,再無其他。”
他遠比我想象中還要喜歡我。
幻境完全破碎。
江奕看了看四周,屋子不大,很乾淨,角落還堆滿了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看起來就像一個平常的家。
但是這裡沒有白黎軒。
如果說環境中虛幻美好得讓江奕一眼就能看出不真切,此刻麵對空冷的現實,他竟是連生氣都無力了。
白黎軒要做什麼,他閉著眼都能猜出來。
覺得自己是天煞孤星,死了就不會拖累他了麼?
去找死之前大概還會引發正邪大戰。江奕的記憶告訴他,上輩子的正邪大戰發生於五十年之後,五十年時間殷臨川的主角氣運會帶動整個大陸的實力上漲,所以白黎軒最終不敵。
而現在白黎軒搶著出手,無非是想乘早一步,在殷臨川還沒有展露頭角之前,把上輩子的仇敵一波能帶走多少算多少。
去他|媽的拖累。
腦子有坑是不是。
任憑江奕涵養再好,此刻也忍不住了,他咬牙切齒地道:“口令輸入,白黎軒。”
空間扭曲了一瞬,幾張紙憑空出現在了江奕的眼前,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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